是她亂動么?
她一直坐在輪椅上,壓根就沒動一下。
“藍姨,趕緊去拿條干凈的毛巾過來。”尹沫急道。
藍姨連連點頭,慌慌張張地跑進屋子里,很快就拿著一條干凈的毛巾跑出來。
尹沫接了毛巾,用毛巾按壓住沈知夏流血的傷口。
“小姐,去醫院處理一下吧?”
沈知夏搖頭。
突然摔這一下子,倒沒傷到要害,身上有些磕碰的傷,腿上的割傷并不深,止血包扎一下就可以,沒有必要去醫院。
她很討厭去醫院,討厭醫院的消毒水味。
尹沫知道她不喜歡往醫院跑,索性推著她回了屋。
“真的不去醫院看看嗎?”白秀華的聲音從后面傳來,“需不需要叫個醫生過來?”
沒人理睬她。
她暗暗咬了咬牙,瞪向杵在一旁的年輕傭人,吼道:“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花瓶搬進去。”
傭人嚇得一哆嗦,連忙抱了個花瓶跑進屋。
白秀華懶得再裝樣子,直接回了大宅。
沈知夏回到房間,尹沫拿來藥箱,小心拿開她腿上已經浸了不少血的毛巾,幫她清理那幾道割傷。
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沈知夏起初沒覺得腿上的傷口疼,但尹沫用消毒藥水幫她清理患處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一陣陣的刺痛,很輕微。
這是三年來,她的腿第一次有了知覺。
她難以抑制住內心的激動,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這可把尹沫嚇壞了。
“小姐,你怎么了?”
“我疼。”
“哪里疼?剛才有沒有撞到頭?”
她搖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抓住尹沫的手說:“幫我預約一下金醫生,我想盡快見到她。”
金醫生是當初鼓勵她了解復健醫療的年輕女醫師,但她那個時候心如死灰,根本不想了解那些沒有用的。
她的主治醫生曾說過,她恢復正常的可能性不大,當然并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是希望非常渺茫,因此她這三年來有些破罐子破摔。
如果她的腿能夠通過復健好起來……
她越想越激動,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尹沫一臉懵,幫她把傷口包扎好,立刻電話聯系上金醫生,并約好下午兩點鐘在醫院見面。
——
江時暮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陣摔摔打打的聲音吵醒,他擰著眉起身,快步走到門前,拉開門大步走出去。
“啪——”他的書房內傳出摔砸聲。
他疾步上前。
書房的門開著,尹沫站在里面,正在清理地上的花瓶碎片。
“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他怒不可遏。
聲音剛落下,樓下又傳來摔砸聲。
“你們在干什么?”
尹沫面向他,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說:“江夫人一早派人送來很多古董花瓶,我家小姐吩咐了,這些花瓶要全部打碎,一個不剩。”
江時暮:……
樓下一陣噼哩啪啦的打砸聲,吵得他腦仁疼。
他快步走下樓,就見沈知夏拿起茶幾上一個丑爆了的古董花瓶,毫不遲疑,用力把花瓶扔在地上。
‘啪’地一聲,花瓶碎了。
“神經病啊,大早上吵什么吵!”
沈知夏聞言回頭,沖他淡淡一笑,“江少,現在已經快中午了,不是早上。”
“老子在睡覺,你吵到我了。”
“江少,早睡早起身體才能健康。”
“……”
沈知夏自己轉動輪椅,移動到外廳的柜子前,伸長胳膊想要去拿柜子上放著的古董花瓶,奈何她坐在輪椅上,高度不夠。
江時暮看著她那個費勁的樣子,幾步上前,拿起柜子上的花瓶往地上一丟。
看著地面上摔碎的花瓶,沈知夏笑起來,“謝謝。”
“……”
沈知夏穿著長裙,江時暮并未發現她腿上的傷,不過他看到她身上有幾處磕碰的傷,尤其是手臂上的幾處擦傷尤為顯眼。
“哪來的傷?”他多嘴問了句,又擔心沈知夏多想,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關心你,我就是問問。”
沈知夏眉頭微皺了下,語氣冷了幾分,“白秀華推了我一把,害我從臺階上摔下去了。”
“我不是告訴過你,離那個瘋婆子遠一點?”
“白秀華一早就找上門來,你認為我躲得掉?”
江時暮被噎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知夏轉著輪椅又往另一處放置花瓶的地方走去,他見花瓶放的位置比較高,沈知夏不可能夠得著,便跟過去,在她伸手之前拿起花瓶,往地上一摔。
“白秀華是不是在找你的麻煩?”他沉著臉問。
“是。”
“以后離她遠點。”
“……”除了這一句,他還能說點別的么?
她當然想離白秀華遠一點,可人家主動找上門來搞事情,她能怎么辦?
一想到自己被白秀華從臺階上推下去,她氣不打一處來,心里窩著團火發泄不出,憋得慌。
白秀華會這么針對她,顯然是因為江時暮。
江時暮是小三的兒子,作為一個私生子,白秀華當然看不慣他。
傳聞江國富對待江時暮可謂百依百順,要什么給什么,可能是因為江時暮身體不好,所以江國富比較寵他。
估計江國富太寵著他順著他了,反倒讓白秀華更加看他不順眼。
江時暮有江國富撐腰,白秀華不敢拿他怎么辦,可不就把氣往她這個剛進門的媳婦身上撒么。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好不容易擺脫了沈家,到江家又成了白秀華的出氣筒。
她越想越氣,這事堅決不能就這么算了。
“江時暮。”她抬眼,定定看著眼前高大清瘦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著她,一雙淺棕色的眸子深邃迷人。
“干嘛?”
“白秀華有沒有打罵過你?或者做出背地里傷害你的事情?”
江時暮面露不耐之色,轉移視線道:“關你屁事。”
“看來是有。”
“……”
“你是因為白秀華,所以才裝……”后面的‘病’字她還沒有說出口,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將她打斷。
她從上衣兜里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方芷嫣,她直接掛掉,再抬眸想繼續剛才的話題,江時暮卻走到她身后,推著輪椅朝陽臺方向走去。
男人步子邁得很急,輪椅前進的速度非常快,從臺階下摔下去的陰影讓沈知夏心里不禁有點慌,她緊緊抓住輪椅的扶手,沒好氣道:“江時暮,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