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琴雖然性子急了些,但為人聰明且忠誠可靠。
有些話,夏喬雖然不方便對彥書講,卻是可以跟鳴琴說一說的,于是她拉著鳴琴把自己的先前的算計一一說來,末了才開口:
“我讓你出去,并不是真的給茴香立什么長生牌位,而是為了求一個出府的機會。”
如今西院那邊防著夏喬在人前露面,故而肯定會限制她出府,而且之前一計不成,肯定也會想辦法繼續(xù)對付她。
她如果次次都是自己行動,未免目標太大,所以這才退而求其次,讓鳴琴幫著跑腿。
“所以,小姐是有事讓奴婢去辦?”鳴琴立馬就懂了。
“沒錯。”夏喬點點頭,“明日你出府,幫我辦幾件事。第一,去京郊的莊子上把趙嬤嬤幫我接回來,她上了年紀,莊子上吃住都不好,怕是受了不少苦。”
“小姐,您總算肯相信趙嬤嬤是無辜的了。”鳴琴一聽這話,頗為激動,“那次讓小姐著涼,分明就是有人趁著小姐睡著了把窗子打開,可二夫人卻非要說是趙嬤嬤存心害小姐。”
夏喬想起趙嬤嬤被趕走一事,也知道自己是受了劉氏的蒙蔽,她自嘲一笑:
“如今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往后不會在相信二嬸的話。不過,你把趙嬤嬤接回來之后,暫時別讓她回府,在外面找個宅子先安頓著,靜待時機。”
“是,小姐,還有其他事情嗎?”鳴琴應著。
“第二件事,你去安國將軍府幫我給外祖母送封信,就說我想她和外祖父了,想去看看他們二老。其余的話你也不必說,外祖母看完了信,自會明白。”夏喬又說著。
安國將軍府就是夏喬母親的娘家,和夏家一樣,是累世征戰(zhàn)沙場的武將世家。
不過不同的是,夏家到了這一代,只有夏喬的父親夏庭山繼承祖上衣缽,夏家二老爺夏庭河官任禮部侍郎,三老爺夏庭海官任翰林編修,都是走的文官路子。
而安國將軍府的喬家,上至老將軍,下至兩個兒子,全都在軍中任職。
也就是說,雖然鎮(zhèn)國將軍府和安國將軍府都是世襲罔替的將帥府邸,但安國將軍府在軍中的權利要遠遠高于鎮(zhèn)國將軍府。
前世的時候,夏喬從慈恩寺回來,摔斷了腿,還毀了容,身邊是茴香這等蛇蝎心腸的惡仆,府中是二房三房那些落井下石的親戚,整個人孤立無援。
劉氏為了阻斷夏喬和外祖家的聯(lián)系,便兩頭欺騙:
對夏喬說喬家人沒良心,外孫女傷得這么重也不知道派個人來看看;對喬家人說夏喬因為受傷氣性大變,誰都不想見。
久而久之,夏喬對喬家人寒了心,喬家人也對夏喬疏遠了。
以至于夏喬在府中過了那么久的非人日子,卻沒有任何人能發(fā)現(xiàn)。
這輩子,夏喬才不要和外祖家離心,比起沒有血緣關系的老夫人周氏,素來疼她愛她的外祖母才是她的血緣至親。
“奴婢記下了。”
鳴琴點點頭,心里盤算著明天得雇一輛馬車,莊子和安國將軍府在兩個不同方向,光憑著她走過去,一天之內可能趕不及來回。
“第三件事,你去一個叫貓兒胡同的地方,徑直往里走,最里面那戶落魄人家,有個跟你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你給她一筆錢,讓她給她的祖父治病。”
夏喬思索著前世的記憶,將線索指給鳴琴。
聽了這話,鳴琴瞪大了眼睛,一臉疑惑:
“小姐,什么貓兒胡同,什么落魄人家,您素來足不出戶,就算出門也只去上香祈愿,什么時候知道這些地方了?”
“你不必多問,按我說的去做就是了。”夏喬對此諱莫如深,并不解釋。
要問什么時候知道的?當然是前世了。
前世她遇到那個姑娘的時候,恰逢對方在賣身葬祖父,她不過隨意給了些銀錢,幫了那姑娘一把,可沒想到后來那姑娘知恩圖報,找上門來,說自愿為奴為婢。
那姑娘的祖父原先是個游方郎中,醫(yī)術不錯,她也跟著祖父學了不少,甚至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在夏喬斷腿之后,每每陰雨天氣便疼痛難忍,也虧得那姑娘醫(yī)術高明,才能減輕她不少痛苦。
這樣忠心又有能力的人,夏喬怎么可能會錯過?
從她在馬車上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就要不斷的提升自己的能力,擴充身邊的人脈,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勢力,這樣才能和二房三房抗爭到底。
鳴琴看著侃侃而談的夏喬,突然發(fā)現(xiàn)小姐是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天真單純,驕縱任性,氣性也大,現(xiàn)在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沉穩(wěn)厚重的氣質,完全不像是十三歲的少女。
但不管怎么樣,這種轉變總是好的,至少她不會每次都被西院的那些人忽悠欺騙。
想到這里,鳴琴笑了笑:
“小姐,您現(xiàn)在這樣子,才看起來像是鎮(zhèn)國將軍府的大小姐呢!”
“怎么?我以前不像?”夏喬笑問。
“不像。”鳴琴搖頭,“以前的您啊,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現(xiàn)在的您,像是突然之間就長大了,懂事了,成熟了!”
夏喬不置可否,只調侃她道:
“你總共也只比我大三歲,還好意思說我是小孩子?”
“奴婢去年及笄,早已經(jīng)是大人了!”鳴琴笑著說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您先歇著,我去看看晚膳做好了沒有。”
說完這話,鳴琴便出去了,她腳步輕快,看的出來心情很好。
夏喬看著鳴琴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看來,前世一葉障目的人,真的只有她自己啊!就連鳴琴也把西院的險惡用心看的清清楚楚,曾好幾次在她面前明里暗里地提醒,可她做了什么?
她斥責,她生氣,她不許任何人說“好二嬸”的一句壞話!
可最后呢?她得到了什么?
思及此,夏喬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將過去那個不清醒的自己徹底扇走。
這輩子,她一定要好好保護這些對她忠心不二、為她出生入死的丫鬟,絕對不能再給人陷害她們、算計她們的機會!
投訴
捧場3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