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貴人是墨祁臻的生母,曾受寵過一陣。然而慧貴人畢竟出生低微,得寵多時原就惹人眼紅,又不知天高地厚了些,因而最后淪落到被貶至冷宮的地步。墨祁臻生為其親子,不能為她審冤便罷了,還被送至皇后身邊養著,實在是可笑。
這是墨祁臻的隱傷,此時卻是***裸地被鳳夙揭露出來。墨祁臻倒退一步,手掌攥得死死地,面上已是帶了怒意,卻還是咬著牙,道:“慧貴人對皇后出言不遜,尊卑不分,本王斷不會為此傷懷!”
“既然如此,六皇子現在口口聲聲指責我咄咄逼人,你怎么不問問四妹妹都做了些什么呢?”鳳夙揚起頭來望著他,一雙晶亮的眸子熠熠發光,細細看去又似是帶著一絲嘲諷。
墨祁臻只覺氣血上涌,剛要開口。鳳輕柔陡然咳嗽了幾聲,道:“多謝六皇子相護,只是輕柔已然犯下大錯,又怎敢渴求姐姐的原諒?”
鳳輕柔說這話時臉上很是羞赫:“母親,你不要再說了,姐姐不肯原諒我也是正常,畢竟輕柔說了那等……”說到這兒,鳳輕柔突然重重咳嗽了一聲,“那等不知輕重的話,實在是愧對姐姐。”
“鳳小姐,輕柔已經這個樣子,難道你非要逼死親妹妹,才肯罷手嗎?”墨祁臻望著鳳輕柔氣若游絲的樣子,偏過頭來對著鳳夙疾聲道。
鳳夙冷笑一聲:“四妹妹,我何曾說過不原諒你?我早已說的清楚,偏偏四妹妹心里執意不肯放下,我怎么會一言兩語就責怪四妹妹呢?倒是四妹妹,如今做出這樣的舉動來,是想要讓姐姐我一生不安嗎?”鳳夙唇角掀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幸而四妹妹沒什么大礙,又知禮懂事,否則若是被那些個不通事理的碎嘴小人知道了這件事,我背上迫害庶妹的名頭倒也罷了,只怕妹妹的芳名也要受到連累。”
鳳夙將眸光落到墨祁臻身上,漆黑的眼眸宛若古井一般平靜無波。
“鳳小姐,本王不過是說句公道話,你又何必冷嘲熱諷?”墨祁臻語氣很是委屈,一雙漂亮的星眸隱隱帶了水霧,配上一張俊美無雙的臉,到真讓人不忍心傷害。
然而鳳夙卻對此并不感冒,這世間俊俏的男子多的是了。前世她的夫君墨祁云不也是生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龐,心卻是黑的。
鳳夙心底沒由來地涌上一股憎惡:“六皇子,我不過是說那些小人,您這么著急對號入座做什么?”
墨祁臻面色一僵,隨后迅速收起臉上的可憐之色,怒道:“鳳小姐所言,是指本王自作多情?”
見此,鳳夙不禁冷笑一聲。這位六皇子,在前世可差點就登上大堂寶座,若非她棋高一著,怕是連骨頭都被他啃得一根不剩。
原本以他卑賤的身份怎么也是不能繼承大統,皇上憐惜他,封了他做郡王,更是在西南冊封了一塊封地與他。他往日里更是擺出一副蠢笨***的樣子,眾皇子自知他不會參與皇位之爭,自是百般拉攏他。就連墨祁云初始都是被他騙了的。
鳳夙唇角微微上翹,上前一步湊近墨祁臻的耳邊悄聲道:“六皇子是與鎮國候府達成了什么交易嗎?這樣賣力地為四妹妹說話?”
墨祁臻面色登時一變,目光幾近惡毒地盯著鳳夙。
鳳夙突然退開一步,猝然一笑:“六皇子,鳳夙從未這樣說過,三皇子若是執意這樣想,我倒是要含冤叫屈了。”鳳夙眉目一轉,“皇上剛剛才將鳳夙喊去問話,現下鳳夙又不小心冒犯了六皇子,只怕皇上問起,我也只能實話實說。到時還介望皇上能體察實情。”
一句話,墨祁臻已是面如沉水,眸中像是有兩團火在燒,咬牙道:“鳳小姐說笑了,此事是本王逾越了。本王也是怕因此事影響了鳳小姐同四小姐的情分,這才出口多說了兩句。還望鳳小姐不要怪罪。”
轉瞬之間,墨祁臻的態度便與之前截然不同。鳳傾南面帶思索地望了一眼言笑晏晏的墨祁臻,復又回身看了眼一直哀聲哭泣地白袁:“好了,夙夙,輕柔畢竟年紀小,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多提點些。”
見鳳輕柔一臉蒼白地臥在床上,頭顱低低垂著,鳳傾南忍不住嘆了口氣道:“輕柔,此事過去就不要再提了,你姐姐她不會怪你,你也無需自責了。日后萬不可再做出這樣莽撞的事。”
“爹爹,輕柔知道了。”鳳輕柔垂著首,一雙水眸已是潸然淚下。然而她抓著床邊的手指卻因為用力漸漸泛白,貝齒死死咬著唇瓣,像是難過地很。
鳳夙上前一步扶起鳳輕柔,迫使她抬起頭來,對視著她道:“四妹妹,姐姐怎么會這些小事同你計較呢?妹妹不要多想了。母親可是為你擔心死了。”
鳳夙不動聲色地望了眼白袁柔,垂眸掩去面上的神色,唇畔溢出一絲冷凝的笑意來。
白袁柔雖為姨娘,身份卻是比她親娘還要高上一分的。當年鎮國候的千金自愿嫁與少年將軍鳳傾南為妾,可是震驚了不少人的。只是白袁柔這樣的性子,又怎么甘心屈居于小小的侍郎嫡女之下。只怕當年娘親的死,也不是什么意外。
這么一想,鳳夙不禁抬眸沖著白袁柔輕輕一笑。白袁柔不禁心頭一顫,喏喏低頭,手掌放在小腹前,十指緊緊交繞在一起。
鳳夙這才錯開目光,望向鳳輕柔,很是和氣地開口:“妹妹早些休息,姐姐就先告辭了。”說罷,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