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四處無人,便墊著腳俯身在李瑯耳邊道:“殿下,我可不可以求你兩件事?你可一定得答應我。”
李瑯挑眉,狐疑地看著我,然后點了點頭。
“第一,給我找個替身,讓她老老實實在你殿內做侍妾蘇云兒。第二,賜我一塊可以自由行走的腰牌。”我說話也沒客氣,唯有有了這自由行走的腰牌,我才能更好的盤算著我接下來應該依靠于誰,尋一個更加穩妥的靠山,謀一個更好的出路。
“你想出宮?”他的語氣還是很平靜,聽起來甚至不像是疑問。
“不只是出宮,這宮里宮外,殿下總需要一個可以幫您聽,幫您看,幫您行事的人。而我,是所有人都不熟識的,所以很方便。”我這話無論如何聽來都是在為他著想,所以自然自信滿滿,認定了他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你一個女子,能做到嗎?”李瑯忽而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蛋,臉上一副好笑的表情。
“安平可以啊,皇后娘娘賜了我這么個好名字,不利用起來著實可惜。我的才能,殿下昨日不是已經清楚了嗎?我可以喬裝成男子,定然沒有問題。”
估計我當時的模樣太可笑了吧,他又忍不住去捏我的鼻子,“后宮之內怎可有男子隨意走動?還是踏踏實實扮成太監現實些?!?br />
“你答應啦?”我聽見這話心頭一喜,激動萬分。
“再過幾日冬獵該到了,狩獵過后,本宮自會幫你安排?!彼c頭允諾。
我一個沒忍住,撲進他懷里,嘴里喃喃道著謝,順帶著深深嗅著他身上的梅花香,心又踏實了幾分。
接下來的幾日,我都是在雀躍之中度過的。
這許是因為李瑯對我的允諾,又或者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冬日狩獵,總之此刻突然涌現出了太多理由能讓我看到希望的曙光,讓我覺得活著還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可唯獨每每在夢中,我總是會見到一個小巧的女娃,登著木梯在一棵桃樹上折桃花枝,然后握著那枝子發愣,許久不曾回神。
醒來過后,我總是絞盡腦汁想要回憶起那個女娃的身份,但卻終究只是徒勞。
我的腦海中空白一片,除了尚書府,此前的事情什么都記不起來。
總的來說,我身在白虎殿的日子還算過的安生。
柳妃再也沒來找過我,倒是李瑯的幾位側妃,時常過來奚落我,甚至想著招兒的謀害于我。
這一日,一位姓梁的側妃來見我,走起路來一副柔弱無骨的模樣,像是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走。
因為是在人前,我依然戴著面紗,冷眼等著她入殿。
早知道她是來者不善,我心里一清二楚??扇思液么跏莻€有名有姓的側妃,我趕也趕不得,說也說不得,只能站在那兒,等著她來。
“還不給我家主子請安?!币娢野胩煺局粍?,梁側妃的貼身丫鬟便大聲訓斥我。
我掏了掏耳朵,佯作沒聽見。
“清兒,莫要無理,想必是因她新入宮門,不懂規矩?!彼膊淮以试S,便往木椅上一倚,瞧著我。
我越聽越不順耳,知道她是來挑事兒的,卻不想她身為大家閨秀竟然半點禮節都沒有。
便起身走到她面前,低了身子盯著她的眼,一字一頓,“我想梁側妃是誤會了,云兒不妨提醒您一句,我只是個妾,可您是側妃,也是個妾,品級相同,哪來的請安一說?”
她聽見這話,當即變了臉色,道:“妹妹有火,為何要沖姐姐來撒,姐姐好心來見你,莫要冤枉了才是?!?br />
在我面前扮作可憐人是嗎?這副模樣或許有男人心疼,可在我這兒,卻是一點用也沒有。
“梁側妃一路走好,不送?!蔽抑逼鹕碜?,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你別不知好歹,我家主子心慈人善,才來看你。你不過是個姬者,殿下能將你收留已是天大的恩賜,你卻在這兒耀武揚威。整日戴著一張面紗,不是騷狐貍的模樣,便是丑陋不堪。”那宮女按耐不住,先跳起來叫喊,大門是敞著的,她這一嗓子不知多少人能聽見。
況且,宮人的嘴巴都碎,一會兒便會傳的人盡皆知。
“請?!蔽覐妷鹤』饸?,又將這個字兒重復了一遍。
“你給我家主子跪下,聽見沒有?”那宮女伸手就要按著我往地下跪,梁側妃卻沒有半分阻攔,似乎就等著這好戲開演。
伺候我的兩個宮女卻甚是畏懼,不知該不該上前。
說時遲,那時快,我拔下頭上的金釵,照著那宮女的手就刺了下去,頓時她的皮肉被劃開,血流了出來。
那宮女疼的捂著手大叫,梁側妃瞪大雙眼捂著嘴發不出聲音,一臉恐慌,那無骨一般的身子倒是在這會功夫坐直了。
“你們再留在這兒,我保不住發瘋殺個人?!蔽遗e著帶血的發釵,瞪著她們。
“走,清兒咱們快走?!彼齻兗奔泵γμ右菜频某鋈ィ瑓s正好撞上一堵人墻。
“殿下……”看清來人,梁側妃跪在地上,抱住李瑯的腿,梨花帶雨。
我扶額,這下糟了,偏偏李瑯這個時候來我這兒,事情麻煩了。
“殿下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好心來探望妹妹,她卻出言不遜,趕我出門。這也就罷了,她甚至用簪子想要刺殺臣妾,幸好清兒擋得及時,不然臣妾就再也不能伺候殿下了。”她的哭泣聲在我耳朵里如同烏鴉的叫聲,喧鬧不止。
我忍了又忍,可是終究還是沒忍住,于是大吼了一聲,“哭什么哭!”
她的眼淚是因為我這話憋回去了,抽抽搭搭的聲音卻還在。
“云兒,你這是在做什么?”李瑯扶起梁側妃,掃了一眼清兒手上的傷口,走到我面前質問。
我沉默,什么都沒有說。
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所以自然也不需解釋什么。
“來人,將蘇夫人綁住,杖責五棒。”李瑯下令很決絕,卻讓我一愣。
我話不經大腦又破口而出,“憑什么打我?因她一面之詞,打我棒子?你怎么想的?”
“以下犯上!誰準你這么說話的?再加五棒!”他的眼睛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周身散發著怒氣,這是他的指令,沒有商量。
有兩個人抬來一張長木凳,將我按在上面,棒子還沒落下,我憤憤不平地大喊,“我可以對她們的妖言惑眾視而不見,但我絕不能允許她們在我面前胡作非為。我爹娘生下我,絕對不是為了跪拜她們的!”
一棒子落下,我“啊”地尖叫了一聲。
他們打的實實在在,一點不留情面。第二棒落下,我依然大喊,眼淚奪眶而出,第三棒,第四棒……待到第七棒時,我連喊的力氣都沒了。冷汗浸濕了衣衫,可還是要挨下一棍子。我知道求饒也沒有用,我看到梁側妃得意的目光。
十棒子打完,我覺得自己一丁點都不敢移動,稍稍挪動,疼的鉆心,我該慶幸自己還沒暈倒,還神志清醒。
梁側妃心滿意足的告退,帶著她的宮女去敷藥。
我被人抬到床上,嘴唇快咬破了。
“疼就繼續喊?!崩瞵樑扇巳ト∷?,然后關上門,坐在我床邊。
我沙啞著嗓子,費力地回答,“喊不出來了?!?br />
他伸手摸著我的臉,我下意識想要躲開,無奈身子實在不敢動。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銅牌,遞給我。
我咬著牙望著那銅牌,惡狠狠地回應,“這算什么?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我沒錯,我就是沒錯,即使你打我,我還是不會認錯!”
“你錯在不能隱忍,錯在當著眾人與我頂撞,錯在這樣的你太容易受傷。”他輕輕嘆氣。
我身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腦中回味著他的話,忽然明白了一些??晌疫€是覺得委屈,眼淚流的歡暢,得知自己要死時都沒哭,現在卻哭個不停。
“別哭了,藥來了,讓她們幫你上藥,我在外室等著?!彼サ袅俗苑Q,語氣也是輕柔的,可我還是怨恨,所以越發哭的兇。
我不是小題大做,不是得理不饒人,而是我忽然恐慌自己該怎么應對將要發生的那些未知,誣陷與栽贓,愿與不愿。我害怕,很害怕。更害怕的是,我根本沒有逃避的權力。
宮女幫我拉上半截床幔,遮擋住別人的目光,然后輕輕拉下我的褲子,我感覺不到疼,火辣辣的,被打的地方全都麻木了。
十棒,其實不算多,偷竊之罪都要杖責五十。這不足以致命,卻很是遭罪。
她將跌打酒輕輕擦拭在傷口上,她說瞧著沒什么傷痕,就是有些青紫。當然,打嘛,又不是用刀子割,自然傷在內。擦上藥后,那里更是燒得慌,我用最后的一絲氣力配合她將褲子穿好,便趴在床上,昏睡過去。
夢里,我似置身在火爐之中,熱氣久久不散,口好渴好干,卻發不出聲音。
我不想生病,我想有朝一日離開皇宮,做個自由自在的人。
想到這兒,鼻頭一酸,淚珠再一次滾了出來,有人幫我輕輕擦拭,我卻睜不開眼睛。
睡吧,睡過去,就不會那么難受了。
第八章:受了杖責,委屈的想哭
作者:兔女王? 更新時間:2016-09-19 15:39:05? 字數:3050字
兔女王(作者)說:
這個故事其實最開始寫于幾年前,腦海中始終有個銀鉤這樣如仙飄逸的男人。故事太短,以至于過程中不好意思跟大家互動,怕大家不滿意……近期會先全力去填另一本現言,感興趣的可以看看。如果大家喜歡我寫古言,也可以給我留言,人多了我會再開坑,保證下一次,真的不會這么短了……最后,只想謝謝大家的一路支持與陪伴,有你們在,就是我每天奮力寫作的全部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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