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猛地一震，死灰般的眼睛里像濺入了星火點點。

　　一把抓住沈言之的手，她嘶啞的聲音抖得不像樣子：“真的嗎？可是……”

　　可是她只剩下三個月的壽命，就算是用盡全力，也留不住這個孩子！

　　“言之，你能不能幫幫我，盡量讓這個孩子在我的肚子里待的久一些？拜托……”

　　哪個女人不想做母親呢？

　　哪怕被霍凌深的冷漠推入深淵，她也飛蛾撲火地想留下一個孩子。

　　沈言之簡直想叫醒她，霍凌深都把她折磨成這樣了，為什么她還是執迷不悟？

　　這個孩子會要了她的半條命！

　　但看到她眼中的祈求，他終究還是于心不忍。

　　他壓低聲音：“我們的實驗室最近研究出了一種新的靶向藥，正在臨床試驗，可以延長至少三年的壽命，但后續治療會很痛苦……”

　　這才短短幾天，她整個人瘦的不成樣子。

　　尤其是單薄的身子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幾乎透明，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不見。

　　他想讓她活下來，這個孩子或許是她堅持下去唯一的希望。

　　有了一絲希望，后面的副作用蘇陌甚至都沒認真聽。

　　她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抬手輕輕撫摸小腹：“好，謝謝你。”

　　沈言之松了一口氣，插在口袋里的那只手剛才緊張的都哆嗦的不行，只要她還有求生欲，一切好說。

　　“那你好好休息。”他摸了摸她的頭，“活下去。”

　　蘇陌閉上了眼睛，睫毛脆弱地顫抖，很小幅度的點了點頭：“我會的。”

　　為了孩子！

　　她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開口道：“是你把我送到醫院的嗎？他……”

　　沈言之逆著光轉頭，似乎知道他要問什么，輕聲道：“他沒來過。”

　　蘇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卻偏要不信邪的自取其辱。

　　想到母親那邊的情況，她快速拿出手機。

　　上面除了軟件推送和父母催促之外，只有一條霍凌深冷冰冰的短信：離婚的事情盡快處理。

　　她撥過去電話，壓下因為出血嘶啞的嗓音：“我父母……你可以放過他們了嗎？”

　　霍凌深那邊背景音嘈雜，聲音卻沉得像冰：“那群債主，我會讓他們撤走。離婚的事，律師會來找你處理。”

　　蘇陌唇角扯了扯，她想笑，卻露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霍凌深，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說句好聽話吧，哪怕騙騙她。

　　瘦削的肩膀顫抖著，蘇陌覺得上面太重了，她實在背不動了。

　　電話那邊的人，幾乎沒有猶豫，便給出了答案。

　　“不會。你死了，我只會放鞭炮慶祝。”

　　呵，她又自取其辱了。

　　她早該知道的。

　　她揚起聲音，“祝你早日得償所愿。”

　　霍凌深呼吸停滯了一下，譏諷道：“禍害遺千年，恐怕我還要等了。”

　　“凌深……”蘇陌忽然抬高聲音，“我能求你一件事么？你能不能……回家一個月，讓我給你準備一日三餐？”

　　當初她為了給霍凌深做飯，手上大大小小受了多少傷都忘了。

　　他卻從來沒有回家陪她吃過一次。

　　霍凌深嫌惡地冷嗤一聲：“你又想耍什么把戲？你也配讓我浪費一個月的時間？”

　　“我沒想耍什么把戲，我喜歡你，你知道的，嫁給你就是因為喜歡。”

　　她用力握緊拳頭，聲音低沉的近乎祈求，“我只是……只是想為這么多年的喜歡劃上一個句號。行么？”

　　答應我吧，霍凌深，一個月時間，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