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久他便去而復返,手里端回一碗熱湯面,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旁邊的長條桌上。
他問:“你起得來嗎?”
我輕輕點了點頭,肚子在這時也很配合的咕嚕咕嚕直響。
我已經三天多沒吃飯了,湯面條散發(fā)的香氣著實誘人。
我硬撐著頭上的疼坐起來,他作勢想扶我下床,我看了他一眼,他立即縮回了手,改去幫我拆開一次性筷子。
“給。”他把筷子遞過來,又說:“你先吃,我再去給你弄點熱水喝。”
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幫我,怕說錯話更不敢開口說什么。
只是,看著他開門出去時的背影,不自覺鼻尖一酸滾下淚來。
我趕忙低頭吃面,被熱氣熏著眼睛,再加上這些天積攢的委屈,眼淚越忍越不聽話的全掉進了湯面里。
他回來時,我已經哭到連頭都不敢抬。
他或許看見了我的難受,輕輕把水杯放在我的碗邊便坐回了沙發(fā)上。
幾分鐘后,他試探著開口:“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我送派出所了,他不是真老師,是校長親戚臨時替班的。”
這年頭,出了事都是臨時工,我懂。
“我替你還了他二百塊錢,你報名上學的事也不要擔心了。”
我愣住,一口面卡在嘴里怎么都咽不下去,我趕忙喝一口湯壓下,然后悄悄抹了抹眼睛,抬頭看住他,說:“謝謝你,錢我會去打工還給你的。”
他嘴角微微一彎,說:“沒關系,不著急還。哦,對了,你要是想打工的話,我們家這個旅館剛好招夜班前臺,一個月……”
沒等他說完,我就趕忙點頭:“我做!”
他一下笑開了,笑的很好看,干凈舒服,眉眼略彎,嘴角左側還有一個淺淺的小梨渦。
“一個月八百,管住宿和一日三餐,你覺得行嗎?”
我猛點頭,激動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掉:“行!很行了!謝謝你,老板。”
他羞澀的撓了撓頭:“我不是老板,我爸媽才是,你以后叫我云輝就行,我姓譚,譚云輝。”
“云輝哥。”我叫他,又做自我介紹:“我叫江素媛,云輝哥你以后叫我小媛就行。”
“那,小媛,你以后就住這間吧,回頭我給爸說,讓他給你換張大一點的床和桌子。”
我知道,這個房間雖然破,但租出去每天至少也要二十塊了,我自己付錢住是肯定住不起的,哪里還敢挑剔,便連忙道:“不用,不用換,這房間真挺好的,比我在家住的好多了,真的,云輝哥,不用麻煩了,謝謝你。”
我說的是實話,我在家根本沒有房間,過道里臨時搭的一張鋼絲床就算是我的房間了。
衣服也沒幾件,用紙箱盛了塞在床底下,床和衣柜便都有了。
相比而言,眼前這間房十分好了,我從心底感激他。
可第二天,譚云輝在后院跟他爸媽吵架時我才知道,他為了救我,得罪了人,人家仗著權勢找了關系上門訛走了幾千塊錢。
他媽媽看見我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真是個掃把星!你一來就讓我們家破財,還不快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