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自討苦吃

　　“只是件不足掛齒的小事，怎地勞煩祁王世子負責到底?！敝匾鈿g輕笑一聲，有了上一世的教訓，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男人這東西，還是敬謝不敏得好。

　　被拒絕的祁蓮昭非但沒有生氣，嘴角反倒牽起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聲道：“那等到有大事發生的時候，我再來為五小姐負責到底好了。”

　　重意歡聽著奇怪，不禁多看了祁蓮昭兩眼，卻發現對方又恢復了之前的玩世不恭。

　　“行了，等著你負責的女人都能從重府排到塞北，還請世子高抬貴手，放過我妹子吧。”重意游斜了眼祁蓮昭，看祁蓮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個登徒浪子。

　　祁蓮昭聞言，臉上的笑容確實收斂了幾分，他看向重意游，十分好心地提醒道：“你剛剛不是說有事要去辦嗎？既然這樣的話，不如就讓五小姐帶著我參觀一下重府，五小姐，你應該不會再拒絕我一次了吧？”

　　重意游氣結，他哪里有什么要事去做，可祁蓮昭都已經這樣說了，他們兄妹倆哪還有拒絕的余地？

　　重意歡也是同樣的想法，祁蓮昭眼中的興味讓她多了幾分危機感，前世她與他幾乎沒有任何交集，這一世看來是必定會有所改變了。

　　“五小姐，這邊請？”祁蓮昭伸出手，把重意游無視得徹徹底底。

　　重意歡也只好笑著答道：“世子，這邊請。”

　　重家身為江南三大家之一，府中自是雕梁畫棟，富麗堂皇。

　　出了園子，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的石子漫成甬路，兩旁佳木蘢蔥，奇花閃灼，花木深處隱隱能夠聽到水流傾瀉于石隙之下，在往前走幾步，眼前平坦寬裕，豁然開朗。

　　重意歡介紹得口干舌燥，祁蓮昭卻是聽得津津有味。

　　“那邊是祖母住著的青云園?！敝匾鈿g話音剛落，她便抬眼看到老夫人及府中的幾位小姐正在往這個方向走來。

　　重意鳶伴在老夫人的右側，而伴在老夫人左側的不是別人，正是二房肖姨娘的女兒——重意思。

　　重意歡正欲抬步往前走，誰知被祁蓮昭搶先一步，一身絳紫色就那么明晃晃地出現在老夫人面前。

　　“祁王世子蓮昭見過老夫人。”祁蓮昭拱了拱手，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早就轉化成了沉穩認真，全然不見世人所傳的性格乖張。

　　老夫人本是想要呵斥這是哪里來的不懂事的小子，可在聽了祁蓮昭的自我介紹之后，眼中不禁多了幾分笑意和驚訝。

　　“世子是重府的貴客，無須這樣客氣。”老夫人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祁蓮昭，果然是一表人才，半晌才注意到他身后還有個重意歡。

　　重意歡對上老夫人的視線，便上前福了福身，“意歡見過祖母，見過兩位姐姐?！?br />
　　“意歡，你怎么會與世子一道前來？”老夫人的眼中多了幾分不明所以的復雜，她看著祁蓮昭和重意歡站在一起，竟覺得有幾分登對。

　　“祖母，世子是二哥的朋友，意歡剛剛在逸仙園遇上了二哥，本應是二哥帶著世子參觀府內，可惜二哥一時有事，便把這重擔交到了意歡的身上?！敝匾鈿g解釋得很清楚，眉宇間亦是一片坦然。

　　“你說意游回來了？”老夫人的喜色溢于言表，隨即又佯裝著抱怨道：“他回來了也不知道先來看看祖母，真是不孝！”

　　“老夫人這可冤枉意游了，我們回來的路上，意游不止一次提起過老夫人，還準備了禮物送給老夫人?！逼钌徴验_口解釋道，臉上的笑容莫名讓人有種信服的魔力。

　　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可她身旁的重意思，臉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重意游當初去塞北，就是因為不愿意見到她娘，這次他回來了，豈不是意味著她們母女的日子要不好過了？

　　重意思之所以哄著供著老夫人，不為別的，就是想在重府有立足之地，說不能還能幫襯著肖姨娘坐上二房夫人的位子，可重意游這次回來，無疑是給了她們一記當頭棒喝。

　　重意歡自是沒有錯過重意思眼中的陰狠，肖姨娘害死了二房的夫人，也就是二哥的親母，若是二哥知道了這件事，別說肖姨娘苦心經營了這么多年的地位，就連她能不能留下那條命都是個未知數?？涩F在還不是讓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光憑她這一張嘴，可是當不了什么證據。

　　一時間，在場人的心思均是百轉千回，連重意歡沒有注意到的重意鳶，她的眼中也染上了一抹憂色。

　　正巧這時，重意游從重意歡他們來時的方向大步地走了過來。

　　一身白衣站立在老夫人的面前，對著老夫人行了個大禮，“孫子見過祖母?！?br />
　　老夫人連忙把重意游扶了起來，嘴里不停念叨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又上下打量了重意游好幾圈，眼中泛著思念的淚光。

　　“這么久不見，意游要是再不回來的話，說不定你都見不到祖母了?！痹僭趺聪矚g孫女，有了孫子在面前，這親疏遠近一下子就分辨了出來。

　　重意鳶心思通透，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可重意思哪里受得住被如此冷落，一時嘴快便急著叫了聲：“二哥?！?br />
　　重意游聞言臉色一凜，歸家的喜悅被眼前的人沖刷得一干二凈，看著重意思那張肖像肖姨娘的臉，他就能夠想起當年他母親臨終前的場景，眼中不禁多了幾分戾氣。

　　重意思被重意游的眼神嚇得一動不敢動，老夫人自是心疼孫子，又知道肖姨娘的手腕，便沉聲道：“意思，你先回去吧。”

　　可重意思卻始終沒有反應，重意歡有些擔憂地走上前，細聲詢問道：“意思，你還好嗎？”

　　誰知重意思一掌揮開重意歡快要觸碰到她的手，重意歡的手背上立馬多了一條鮮紅的印記，重意鳶心疼地拉過重意歡的手，上面已腫起了一大片。

　　重意鳶也不管老夫人還在場，指著重意思質問道：“重意思！意歡好心好意地問你，你不答就罷了，怎地還平白無故地打人？”

　　老夫人也沉下了臉色，在她面前打人，豈不就是不把她這個祖母放在眼里嗎？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這些年我雖不在府，卻也時時刻刻地關注府中發生的事情，大概一年前，肖姨娘不滿下人弄壞了她新買的衣裳，似乎就是活活把人給打死了吧？”

　　重意游自然也站在重意歡這邊，再者這是任誰看來都是重意思的錯。

　　像是重家這種高門大戶，關起府門來死幾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肖姨娘的那次不知怎地就走漏了風聲，被小丫鬟的家人找上門來，非要討個說法，最后只得是出錢擺平了這件事，但著實給重府造成了壞的影響。

　　重意游不提這事還好，他一提，老夫人也想起來了。肖姨娘這些年仗著二房的寵愛，做了不少過分的事，甚至還讓下人私底下稱她為夫人，她也真是太過得意忘形了。

　　“我娘沒有，那件事不是我娘的錯?！敝匾馑技泵q解道，她看向重意游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恨意。

　　如果沒有他的話，她娘說不定早就被扶正成為二房夫人了，他這次剛一回來，又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這不明擺著告訴所有人他看不上她們母女嗎？

　　“祖母，二哥，姐姐，想必意思也不是有意的，她還小不懂事，就不要怪罪她了吧？”

　　作為當事人的重意歡都這樣說了，本就家丑不愿外揚的老夫人自是沒什么意見，重意游倒是多看了重意歡幾眼，明明剛才在重意雯的面前表現得那么強勢，怎么這下突然就收手了？

　　“五小姐這樣善良，但有人做錯事總要承認錯誤在先，不是嗎？”

　　又是這樣！之前對上重意雯的時候，祁蓮昭就說的她像是為了自己開心，殘害庶妹的嫡姐，這次又把矛頭指向了她，她自認為在和祁蓮昭并沒有什么過節，怎么他一出現自己別說得到什么好處了，還要被人給記恨上！

　　果不其然，重意思看重意歡的眼神立馬變得不一樣了，思忖了半晌，在眾目睽睽之下，語氣中充滿了委屈和不甘地說道：“五姐，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打你，對不起?！?br />
　　“沒關系的，妹妹也不是有意的。”

　　本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可誰知祁蓮昭似是開玩笑地說了一句，“說起來也奇怪，我不過是剛到重府，就已經看到重府的兩位小姐欺負五小姐了，難不成這五小姐在府里一點地位都沒有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祁蓮昭此話一出，包括老夫人在內的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其中重意歡的除了疑問，還有幾分晦澀不明。

　　“世子這話是什么意思？”老夫人的臉色沉了下來，其他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祁蓮昭聳了聳肩，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貴府的七小姐，不分嫡庶尊卑在五小姐的面前大呼小叫，甚至還動手推搡嫡姐，和剛剛發生的那一幕還真是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