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的聲音猶如狂風暴雨嚇得小孩子不敢吭聲，只是瑟縮著脖頸。
　　
　　
　　蒼白的雙唇蠕動了半晌才從口中吐出一句話來，“娘，我，我撿……撿到的……”
　　
　　撿到肉？
　　
　　這地方要是能撿到肉了，天下都快掉銀子了！
　　
　　更何況，這肉要是在地上怕是早就被人給撿走了！
　　
　　怎么可能輪得到杜懷書！
　　
　　一想到之前杜懷書拽著讓自己在高獵戶那的動作，不好的念頭在她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秦時墨操起一旁掃帚朝人身上打去，“這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偷的？”
　　
　　掃帚打下雖然不會留疤，但夾帶的力度卻讓杜懷書的撲通倒在地上。
　　
　　杜懷書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正在院子里打水打算洗漱的穆南飛眉頭一擰。
　　
　　隨后，廚房內又傳出秦時墨潑婦般的喊聲。
　　
　　“說！”
　　
　　“這塊肉到底是哪兒來的！”
　　
　　“你要是再說謊，可別怪娘無情！”
　　
　　秦時墨重重地將掃帚拄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眼睛氣得瞪得像銅鈴一般大。
　　
　　杜懷書嚇得渾身都在發抖。
　　
　　他也顧不上先前被打的疼痛，連滾帶爬地爬過去緊緊地抱住秦時墨的大腿，眼淚猶如斷線的珠子往下掉。
　　
　　“娘，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我再也不敢了。”
　　
　　“我再也不偷人家的東西了！”
　　
　　秦時墨氣得掃帚都拿不穩。
　　
　　她真沒想到自己才剛剛警告過不讓他們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還沒兩天，這事情就又發生了！
　　
　　這幾個孩子是真沒將自己的教誨記著！
　　
　　這么一想，秦時墨又拿起掃帚惡狠狠地打了兩下。
　　
　　杜懷書哭得很大聲。
　　
　　聲音大到將院子里的穆南飛都給吵過來。
　　
　　這母子二人的聲音根本不是單薄的門板能夠擋得住的。
　　
　　穆南飛就這么站在門口，冷眼看著這出鬧劇。
　　
　　于他而言，這一家子偷雞摸狗，賣人殺人，怕是什么都敢做。
　　
　　在這樣地方長大，那孩子偷塊肉也實屬正常。
　　
　　秦時墨不知道犯哪門子病，這會子打兩下，指不定等會就又摟著好生哄著，一切都當做無事發生。
　　
　　穆南飛見多了。
　　
　　正當他打算轉身離開時，卻瞧見秦時墨一把拽起地上的杜懷書。
　　
　　“娘回屋拿錢，我們去將這塊肉買下來。”
　　
　　“你等會要認認真真給人家道歉，知道么？”
　　
　　“你做了錯事，你就要去道歉。”秦時墨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地擦著對方面上的眼淚，“娘知道你想吃肉。但是我們人窮志不窮，偷雞摸狗的事情我們絕對不能做。”
　　
　　杜懷書眼巴巴地瞧著秦時墨，小聲地吸溜著鼻涕，老老實實點頭。
　　
　　“知道，知道了……”
　　
　　秦時墨瞧對方這可憐模樣，原先消散的火氣又少了幾分。
　　
　　“你先站著，娘去拿錢。”
　　
　　“不許亂動！”
　　
　　說完，秦時墨走出時瞧見站在一旁的穆南飛，也只是嗯了聲敷衍點頭，隨后便朝著屋內走去。
　　
　　她咬咬牙從那里頭拿了二十文。
　　
　　那塊肉雖說沒一斤重，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多拿一些。
　　
　　秦時墨重新落鎖，牽著杜懷書急匆匆往集市上走去。
　　
　　因為臨近午飯時候，這集市上的人也少了不少。
　　
　　秦時墨一手拽著杜懷書，另一只手拎著肉來到肉攤前。
　　
　　高獵戶說，“喲，杜大娘子是打算來買肉了？”
　　
　　“這塊肉多重，你稱一下。”秦時墨將那塊肉遞過去。
　　
　　高獵戶狐疑地瞧了幾眼，隨后拎著稱了重量。
　　
　　“半斤重。杜大娘子這是哪兒來的一塊肉？”高獵戶不解看去。
　　
　　這整個集市上可就自己賣肉。
　　
　　這塊肉瞧著可不像是普普通通的來歷。
　　
　　“抱歉，孩子之前不懂事，從你這不小心拿了塊肉。我回去才瞧見的。”
　　
　　“這才帶孩子來同您賠禮道歉，這塊肉半斤重，這是十文錢，這塊肉就算是我們買下來的。”
　　
　　說著，秦時墨將那十文錢一個個銅板數出來放在人面前。
　　
　　這每數出一個銅板便像是往秦時墨的心上割下一塊肉來。
　　
　　這十文錢可是一家人一個月的口糧啊！
　　
　　這一眨眼就沒了！
　　
　　秦時墨滿臉肉疼，卻還是數得清清楚楚。
　　
　　“和人道歉。”秦時墨說。
　　
　　杜懷書老老實實地低頭認錯，“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不該偷拿肉的。”
　　
　　“對，對不起……”
　　
　　秦時墨本以為自己認錯態度不錯，對方該是能繞過一馬。
　　
　　誰知道原先還好臉色的高獵戶忽然擰著眉。
　　
　　“杜大娘子不是我說你，你怎么教孩子的？”
　　
　　“這竟然讓孩子偷東西？雖然這不是你親生兒子，你也不能教成這樣吧！”
　　
　　這一番話下來，如若不知道的人，怕不是要以為秦時墨是什么惡毒后媽，專門將孩子教壞了。
　　
　　秦時墨本想翻臉，又覺著是自己有錯在先。
　　
　　她忍著心中不悅，賠笑道，“抱歉，這件事確確實實是我家孩子做錯了。這點我們認。這錢也算是賠給您，算是買下這塊肉的錢了。”
　　
　　高獵戶張嘴還想說什么，秦時墨忙說道，“我一個人帶著孩子確實困難，相信您一個大老爺們應該不會趁機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吧？”
　　
　　這句話徹徹底底堵死了想要再說其他的高獵戶。
　　
　　高獵戶張了張嘴。
　　
　　最后也只能冷哼一聲，“行了行了，孩子不懂事那就孩子不懂事，下次注意就好。”
　　
　　“這也就我性格好，要是換了別人，可沒這么好說話！”
　　
　　高獵戶將那十文錢收了起來，肉丟在上頭。
　　
　　秦時墨朝人笑笑，拎著那塊肉，帶著杜懷書離開肉鋪。
　　
　　在她轉身時都能聽得見身后高獵戶嘟嘟囔囔著說什么有娘生沒娘教的話。
　　
　　她強忍著滿心不悅將杜懷書帶到家中。
　　
　　秦時墨將肉放在廚房內，先打水燒水讓杜懷書自己去洗澡。
　　
　　興許是因為做錯了事，今天帶杜懷書格外老實，沒有再扭著身子死活不愿意洗。
　　
　　秦時墨呼出口氣，她站在廚房瞧著那塊巴掌大的豬肉發呆。
　　
　　這么一塊肉，一家子一個月口糧沒了。
　　
　　她知道，自己想賺錢的腳步得加快。
　　
　　沒錢買豬肉，那她也只能夠琢磨從其他地方獲得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