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珈以為他不會問的，至少在他神志已經明顯不太清楚的情況下，應該是不會問的。
　　
　　原來還是她自以為是，不夠了解這個男人。
　　
　　“沒什么，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跟我打個招呼而已。”
　　
　　“他本來跟諾瑞的陳總說話，繞了半個場去找你，林珈，我的面子似乎還沒這么大。”
　　
　　“又不是我讓他來的，他就跟我打個招呼，那我就跟他打招呼唄，難不成我還不能跟別人說話了？”林珈明顯是心虛，她搭過易淳的車，這事兒她沒跟周容川提過。
　　
　　“你緊張什么？”男人臉上帶著笑，笑聲背后卻是逼人的寒意。林珈不喜歡他這樣，微醺，話里有話，無窮無盡的試探。
　　
　　“你懷疑我跟他有什么？”林珈累了，干脆直接問。
　　
　　死豬不怕開水燙，大不了就是得罪他，下場她也有預見。
　　
　　周容川還算個不錯的金主，不會真的弄死自己，撐死了就是多幾個花樣，讓她尊嚴盡失罷了。
　　
　　但自從她主動脫了衣服取悅他開始，就沒什么尊嚴可言。
　　
　　尊嚴在復仇的夢想面前，一文不值。
　　
　　“有么？”男人反問她，林珈皺眉，然后突然站起來，脾氣來得波濤洶涌。
　　
　　“周容川！”
　　
　　“你急什么？”周容川笑出聲，又把她摟到自己懷中，“逗你兩句，看你氣得。”
　　
　　林珈無語，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有沒有天理了！
　　
　　“我跟你說過，他那個人好*色。”周容川撫了撫了林珈的背，“他跟我平日里交情不深，只怕別有用心。”
　　
　　“周總高看我了，我可沒那么受歡迎。”林珈負氣，別過臉不看他。
　　
　　“小東西，誰給你慣的這么大脾氣，嗯？”周容川輕笑著，浴袍下面的手一直就沒消停。
　　
　　林珈不吭聲，她不想跟醉鬼講道理，講不通的。她等自己稍微平靜了點站起來，說先去洗澡。
　　
　　周容川沒攔她，他把抽完的煙扔在地上，伸腿碾了兩下，神情讓人猜不透。
　　
　　林珈多少有點怕他這幅樣子，怕他突然再想起來什么，跟自己發火。
　　
　　當晚，周容川因為喝了酒睡得沉，林珈看他睡熟之后穿好衣服準備回去，臨走前還從他口袋里順走了一張沒有限額的信用卡。
　　
　　最近有點缺錢，品牌部門的工資實在不夠養活她星辰大海的夢。
　　
　　而梁公子的生日宴會，必定有媒體記者到場。
　　
　　她能少面對一分也是好的。
　　
　　至于明天周容川臉色難看好看，她先不去想了。
　　
　　第二天是個周五，林珈照常去公司上班。
　　
　　于淼問她是不是沒睡好，看著沒精神。
　　
　　林珈點頭：“做了半夜的噩夢。”
　　
　　“關于什么的？”
　　
　　“……一個，誰碰誰倒霉的物種，男人。”
　　
　　“哈哈哈哈哈！”于淼哈哈大笑，“不是吧，我以為你是那種……就是，很多人追的那種女生。”
　　
　　于淼說話有點不誠心，自從上次她瞟到林珈的來電顯示是干*爹之后，心里一直有猜測。
　　
　　林珈搖頭，“沒有沒有，我對男人過敏。”
　　
　　“你這么一說，我竟然開始期待，以后會有什么樣的男人拿下你了。”
　　
　　“格局打開，拿下我的也許是女人。”林珈大大方方開著玩笑，于淼又跟她閑談幾句，各自步入正題。
　　
　　一上午的時間順利過去，中午林珈和于淼一起去公司食堂吃飯。
　　
　　于淼個性活潑，跟誰都能打成一片，林珈和她，還有兩個品牌部的男同事坐在一桌。兩個男生，一個年齡偏大，30左右，另一個20出頭，性取向不明，說話特別直接。
　　
　　“怎么樣，還適應吧？”取向不明問，“你們這一批算是幸福的，我剛來那時候，剛好趕上新品上市，好家伙，連著熬了4個通宵，差點猝死。”
　　
　　“媽耶，那真的很慘。”于淼撇嘴，“熬夜實在是太傷皮膚了。”
　　
　　“可不是，我當時熬的臉色蠟黃，簡直了。”取向不明轉頭向林珈，“唉，林珈，你皮膚這么好，怎么保養的？”
　　
　　林珈頓了頓。
　　
　　怎么保養？她剛跟周容川不長時間的時候，男人寵她，帶她去瑞士專門找了皮膚科專家，根據她的基因給她配置了面霜，一小罐大幾萬塊錢，效果確實好。
　　
　　可這話也不能說，太像炫耀了。
　　
　　“啊，我就，早睡早起，少喝咖啡，少油少鹽。”
　　
　　“那你好自律哦。”取向不明聳肩，“我就喜吃辣，不吃好難過的。”
　　
　　林珈笑了笑，沒接話。
　　
　　他們哪里明白，她的自律，是為了配得上自己的夢。還有一部分是為了給周容川看的。
　　
　　或許是“梁家大小姐”的自覺，讓林珈對自己的要求特別高。哪怕做周容川的地下情人，她也要做最特別最拿得出手的那個。
　　
　　“我聽說，咱們公司也在準備新品了？”于淼問，“這個推廣，我們應該會參與的吧？”
　　
　　“肯定啊！”取向不明簡直想要掀桌，“又要熬夜了，我的皮膚啊……”
　　
　　一頓午飯吃了半小時，林珈借口要去洗手間，先走一步。
　　
　　她剛離開，取向不明碰了碰于淼，“這林珈，多少有點挺高冷啊。”
　　
　　“嗯。”于淼點頭，“我總感覺，她跟我們完全不是一路人，唉，我跟你們說件事兒，你們千萬別跟別人說……”
　　
　　林珈去便利店買了包煙。女士的，很細。她沒回樓里，在外面的花壇邊上抽了兩口就按滅了。
　　
　　昨天之后周容川一直沒找她，她心里虛。按照平時他那個德行，早就給自己打電話開罵了，這次這么淡定，她反而覺得事出反常。
　　
　　果然是跪久了站不起來。
　　
　　林珈心里罵自己廢物一個，把煙頭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
　　
　　馬明是無意間看到這一幕的，當時他剛好把周容川送到公司，開車去辦別的的事兒。
　　
　　路過林珈的時候馬明把車窗降下來，“林小姐？”
　　
　　林珈一愣，緊接著是心虛地朝他笑，“馬助理，真巧啊。”
　　
　　“林小姐有煩心事兒啊？我看你……”
　　
　　“沒有沒有，內個，你別告訴他。”
　　
　　“林小姐放心，我不是多話之人。怎么樣，新工作還適應嗎？”
　　
　　“挺好的。”林珈客客氣氣，“馬助理這是要去哪兒？”
　　
　　“去拿周總定好的禮服。”馬明壓低聲音，“訂婚用的。”
　　
　　“……哦。”
　　
　　“林小姐，我是外人不應該多嘴，但是我看您和周總不像是沒感情，周總訂婚也是為了應付董事長，其實最寵您，您要不爭取爭取，他或許會為了您……”
　　
　　“馬助理，言多必失。”林珈臉色沉下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去忙吧，再會。”
　　
　　馬明一怔，突然猜不透老板這位金屋藏的小阿嬌，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這些年能跟周容川扯上關系的女人，誰不想往前一步，走到正宮的位置？林珈竟然不想要？到底是欲擒故縱，還是真這么想？
　　
　　馬明點頭發動車，林珈笑了笑，有些苦澀。
　　
　　她心里也打鼓。
　　
　　平心而論，馬明確實是個懂老板的好助理。
　　
　　但是他一定不懂，自己靠近周容川的目的有多卑劣。
　　
　　他更不懂，周容川根本沒有心，她更不能癡心妄想。
　　
　　哪怕她確實，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