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曜不動聲色觀察著女人的神情變化，藥是他從紀卿歡房里拿的，這手誘供逼供的本事他用慣了的。

　　若元曦羽真的偷得紀卿歡的藥方，見到此物時定會驚慌失措，只關心自己有沒有走露馬腳。

　　她沒有。

　　楚景曜又問：“你偷得此物，便打算逃府返京，本王說的可對？”

　　元曦羽胸口疼得厲害，渾身顫抖，氣得硬生生吐了口黑血在地上。

　　“我呸！你這個腦回路奇怪的人，少污蔑我！我分明是穿——”

　　話音戛然而止，她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穿越之事像團棉花似的堵在喉嚨里，讓她硬生生把后半個字咽了回去。

　　半晌，元曦羽冷冷地問：“王爺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紀姑娘能自己煉制出此藥？我見這藥異常珍貴，應該數量不多吧？全鳳儀縣的百姓都缺藥，如何分發給他們？”

　　她就不信，這位紀姑娘還能在古代萃取維生素C做成壓片，她有通天的能耐不成？

　　楚景曜不動聲色打量著她， 她既不急于得到這藥，亦不見半分害怕。

　　按元曦羽那沒什么城府的性子，多半是真的，看來她與此事無關。

　　“此物必然不是尋常百姓可得的，但若是以食醋加鹽配置成藥水，亦可治病，此法已連夜推行下去了。”

　　元曦羽狠狠皺眉，下意識阻攔他：“你這辦法沒用的，反而會拖延病情害了人家，你知不知道？！”

　　楚景曜靠近她，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冷笑：“那王妃倒是說說如何治這瘟疫？我記得王妃頗懂醫術，看來是已經有辦法了？”

　　元曦羽被他看得背后發冷。

　　記憶里元曦羽是讀過醫術的，可放到現代，也不過是個選修課的水平，只認識個發燒感冒。

　　楚景曜為什么這么問？他發現了什么？

　　元曦羽定了定心神，目光躲閃地說：“我沒什么辦法，就是聽這個不靠譜。”

　　這似乎是個讓楚景曜滿意的回答。

　　男人起身，推門走了。

　　待他走遠，元曦羽忍不住狠狠吐槽：“食醋加鹽，你當是調海鮮蘸料呢？偷別人東西還又蠢又壞，我呸！”

　　她對這種荒唐的做法嗤之以鼻。

　　這會她吃的藥似乎起了作用，頭不那么沉了，與綠竹寒暄幾句，便開始研究大夫配來的藥材。

　　綠竹母親坐在屋中搓老玉米，瞧見綠竹將一張藥方塞到了元曦羽枕頭下面，便將她拉到暗處低聲問：“丫頭，你塞了什么東西進去？”

　　綠竹瑟縮了一下，支支吾吾說：“是，是大姐姐的寶貝……”

　　兩人講話時靠近了燭火，火光下赫然出現一張幽怨憎恨的臉，不是別人，正是早些時候因為看管王妃不利，被貶為末等下人的蔣氏！

　　她亦是綠竹的母親！

　　蔣氏揚手便是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個小混蛋，說話還不說清楚，什么寶貝？是銀票還是地契？”

　　聽到巴掌聲，元曦羽皺眉問：“什么聲音？”

　　“沒什么，是方才來了下人通報，明日請王妃搬去偏院住。”蔣氏牽著綠竹從屏風后走出來，一臉笑意。

　　她心中自然是恨極了元曦羽。

　　她辛辛苦苦從末等下人爬了上來，當這個管事還不足一個月就被元曦羽牽連，此刻恨不能拆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

　　但她還不敢表現出來，只一副溫良恭順的樣子，擔心元曦羽看出什么破綻。

　　可惜昨晚天色太黑，元曦羽心緒不寧地根本沒記住看守她的嬤嬤蔣氏長什么樣子，見綠竹沒事，她便繼續研究起了藥方。

　　三張藥房里最后一張陳皮山楂等藥材基本沒有，也就更讓她確定這個閉塞貧瘠的鳳儀縣，百姓所患的是敗血病。

　　第一張藥方已經命人去煎了，元曦羽將第二張藥方配來的外敷藥遞給綠竹母親，說：“你將這藥涂在她雙手上，再用繃帶纏好，不要碰水六個時辰換一次藥，這是三天的量。”

　　蔣氏猶猶豫豫說：“如此珍貴的藥物，給她一個小丫頭用，會不會——”

　　元曦羽從她閃爍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絲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