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上掛著一個流蘇,風透過窗子吹進來晃動著。“昨日飲多了……”方文沒有責備鹿糜,鹿糜嘴唇有些干澀,說不出話。伸手摸文方的腦袋,文方一愣。
“叫文錦去安排吧,再晚,我就真的老了……咳……咳”文方沒有說什么,把臉貼近鹿糜的手,“姨母,我想回家了!”鹿糜眼眶有些發紅,身子靠近文方。
家,早已沒了,燒得臉驅殼都不剩。“我該你做一個尋常人家的孩子,棄下復仇的大任,無憂無慮的長大,偏偏我放不下。我連累了你娘親,連累了我母后,父王,連累了整個方南國……我是個罪人,卻還拉著你一起走上這不歸路!”文錦把熟睡的文方扛回房間,返回到鹿糜床邊,“主子,會不會有些操之過急?”鹿糜從枕下拿出一盒胭脂,“我等不了,方南國十幾萬的亡靈等不了!”胭脂散著淡淡的花香,鹿糜最嫌棄這些膩膩的味道,偏偏它上面有母后,長公主的味道!
白鴿落在窗前,每月鹿糜準時等待。取下腳上的信。鹿糜才露出那么一絲的喜色,辰華國的丞相夫人死了。白鴿帶回來的哀喪的氣息鹿糜聞著舒服極了,眼角卻一行清淚。文錦有些不明,“主子,那人死了,為何你還傷心!”鹿糜咬著牙,嘴角扯出一抹陰狠的笑,“蘇項的娘親死的早,父親常年征戰戰死沙場。他是丞相夫人一手養育成人的,下手太重了,沒讓她撐到見到蘇項最后一面,沒讓蘇項看到至親的人死在他面前。你說我是該喜還是該悲?”一記凌厲的眼神看向文錦,文錦低下頭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其實他下毒的時候是故意放過丞相夫人,讓她死得痛苦一些。
拂去袖子上的羽毛,“文錦,我不養心慈手軟的人,救你的恩你早就報完了……”文錦單膝跪地“主子!”鹿糜理了理衣衫,“罷了,你先去等候,我要梳妝了!這次不能有一點差錯!”“是!”衣架上掛著一套水藍色的立領外褂,上面繡著竹葉,一旁還有嶄新的衣裙,是前幾日他吩咐最好的繡娘做的。
打開那盒胭脂,鹿糜毫不吝嗇的在臉上侍弄起來,豪不憐惜。鹿糜拿起一張鮮紅的口紙,那個紅色艷的鹿糜眼睛有些疼。卻還是放在唇上重重的一抿,臉上恢復了些許的氣色,可惜屋中沒有鏡子。
一襲水藍漸變的齊腰流蘇群,上面絲織成的竹葉圖,流光溢彩,素凈典雅。一層一層的紗覆過身子,每走一步晃動一下,步步盈盈。套上大袖的立領外褂,袖口沒有加厚,反而用了透明的薄紗,一番繁重,顯得人輕盈不少。
比起往日的斗笠,鹿糜蒙上一條細細的黑布綾,擋光也夠了!屋外雪大,她撐起一把梅花傘。上面花著紅色的雪梅,與冬日十分應景,一身水藍墨竹,又顯得清冷幾分,發髻也盤成了好看的樣子,沒有一絲一縷垂放。文錦看清鹿糜身上的那份公主的氣息,如果沒有這些事,她該如此,高高在上,尊貴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