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跟著致謝，文氏又道：“都是你教的好。”

　　宋氏垂眸微笑，文氏又道：“收拾好了早些休息吧。”

　　“好。”宋氏應了一聲。

　　葉音等著宋氏將廚房都收拾的干干凈凈，宋氏有一肚子疑惑迫不及待想問她，兩人關了門回了西面的屋子，宋氏抓住葉音的手臂朝著房里去。

　　“娘，怎么了？”葉音問。

　　宋氏道：“你老實跟娘說，你的手藝，誰教你的？”

　　葉音還以為什么事情，緊繃著頭皮又松懈了，嘆道：“我當什么事情呢，都是我想著磨琢的，沒想到味道還挺好。”

　　宋氏不信，“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從小到大我什么樣子娘你最清楚了，我就是看你平時煮飯習慣了，就稍稍創新了點，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葉音卷起了衣袖，準備去打水洗臉泡腳。

　　走到門口皺著小臉撇著嘴看著宋氏。

　　“怎么了？”宋氏看她委屈的模樣就心疼。

　　葉音有一本正經說：“我也怕冷呀，我還要跟他一個房間，我現在就冷的犯怵。”

　　宋氏急道：“那怎么辦？要不別去了？今晚就跟娘一個房間？”

　　葉音搓搓手臂搖頭道：“那怎么能行？給謝夫人知道了，剛剛建立起的信任豈不是要崩塌了？不過，娘你放心，他不會對我怎么樣的。”

　　宋氏沉默著點點頭，見她開門叮囑說：“那你當心點。”

　　“我知道了。”

　　葉音去廚房端了熱水去了謝景言房里，看他還坐著看書，便說：“你怎么還坐著？手里的暖壺還熱嗎？”

　　謝景言側身將暖壺拿出來，她走過去摸摸，道：“我重新給你裝點熱水，你先泡個腳。明兒我去采藥，咱們明兒就正式開始進入治療階段。”

　　謝景言聽進去了，他緩緩起身走到盤子邊，彎腰脫了一只鞋，又脫掉了襪子，葉音道：“當心燙著。”

　　謝景言已經把腳放進去，抬起眼皮看她一眼，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燙。

　　葉音蹙眉，蹲下來，“就算不知道燙也要拿起來，快點快點。”

　　謝景言面色不悅，可還是聽她的抬起腳。

　　“你看都紅了。”葉音擰干布放在他腳上，燙的手甩了甩。

　　謝景言突然說：“真羨慕你。”

　　葉音抬起頭，“別這么沮喪，你信我，我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每個來給我看病的大夫都這么說，最后卻只有抱歉二字。”

　　葉音垂著眸子反復拿著洗腳帕子給他擦洗，他語氣里沒有半絲希望，只怕是多有人都給了他希望，結果卻不盡人意。

　　“生死不過瞬間，不到最后永遠別放棄。”葉音緩緩抬起頭，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你知道我來你家之前經歷過什么嗎？”

　　“愿聞其詳。”

　　葉音詫異，“你娘沒用跟你說我的事情嗎？”

　　“無關緊要之事，為何要說？”

　　也對，她就是來幫忙看病的，至于她之前經歷過什么，文氏為什么要說給他聽？葉音道：“我來之前可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謝景言茫然望著她，她起身去扒拉自己的衣服，“給你看……”

　　“你……”謝景言扭過頭，耳朵卻紅了，這丫頭真不害臊，居然當面脫起衣服。

　　葉音意識到什么，住了手，掀開了手臂，“你看。”

　　謝景言又好奇又難為情，還是轉過了臉看到手臂上傷疤，眸子變來變。葉音把另外一只手臂也給他看，嬉笑說：“我三叔打，活活打斷氣了，然后扔在了山溝里。是我娘發現我還有一口氣，冒死把我帶回去的。”

　　“他為什么要打你？”

　　葉音試水溫示意他把腳放進去，然后緩緩道：“因為我奶奶要把我嫁給大戶人家做三姨太太，我不從，就跟人私奔了。”

　　“跟人私奔？”

　　葉音對他笑著點頭。

　　謝景言沉臉臉，“這有什么好說的？還想炫耀一番？”

　　“重點在與人私奔之后……”葉音繼續道：“那人把我賣進了窯子里，然后我又逃了出來，我奶奶覺得丟人，沒了面子，就讓我三叔活活把我給打死了。”

　　謝景言瞪大了眼睛，“你竟然被賣到那種地方，那你……”

　　“沒有！”

　　謝景言悠悠地看著她，平復心情，“但凡進了那種地方，就再說也不清楚了。”

　　“我知道，無所謂呀，反正我也不在乎。”

　　“自己的名聲都不在乎，那你在乎什么？”謝景言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受的教育也都是刻板迂腐的，姑娘家的名聲何其重要，眼前這小丫頭居然說不在乎！？

　　葉音道：“命！我的命。”

　　“命固然重要，可姑娘家的名聲仍舊重要。”

　　葉音怒氣隱隱上來，瞪眼說：“命都要沒了，還在意什么名聲？只要自己活的自在就行了。我知道所有人都覺得進入窯子的人，都下賤。但是你別忘記了，不是任何人都想去，有些甚至是迫不得已，有些是被賣進去的，你以為她們想去接客？想讓人任意踐踏自己？”

　　謝景言緊閉著嘴，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葉音站起來，“女人不是生來就專門伺候男人的，她們也有自己的尊嚴，不過因為如今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讓她們變得沒有尊嚴。都是人，我為何要低人一等？”

　　她將帕子扔在盆子里，“我若不是為了生活，我才不會來伺候你。”

　　謝景言目瞪口呆，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葉音氣的站在一旁，他說：“你這小丫頭脾氣倒挺大的，我僅說了一句，你就講了這么大一堆道理，還把自己氣的夠嗆，我可有說什么？”

　　“哼。”葉音瞥了一眼，環著手臂站一邊。

　　“能說出通篇大理定然是讀過書之人，葉家只有你爹生前是個大夫，這些道理不可能他教，你哪里聽來的？”

　　葉音扯了嘴角，“我自學成才。”

　　“你過來。”謝景言伸手拿了書籍，攤開手指著上面，“這些你可都認識？”

　　葉音瞥了一眼，又看向他，“干嘛？”

　　“識不識字？”

　　葉音道：“不識。”

　　謝景言脫口而出，“小騙子，我見你那眼神兒分明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