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汗珠,從額角滑落下來。
林西雙手撐著床桿,顫顫巍巍站起來,腳掌落地的一瞬間,尖銳的刺痛襲上來。
她忍不住緊咬嘴唇,整個人都在發抖,見狀唐禾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別勉強自己?!?br />
林西搖了搖頭,眉頭擰成了死結,可眼里的光并沒有黯淡下去。她很堅定,“……我不想拖累人家了?!?br />
唐禾一頓,忍不住好奇道:“阮易洲經常來看你嗎?”
“嗯?!?br />
“想不到阮家的人還挺有責任心的,他們有錢人最喜歡拿錢擺平一切,這次居然不是直接甩錢給你……”
“給了。”林西苦笑,“我爸媽不肯要,我一天沒好,他們就要阮易洲照顧我一天……”說著林西不好意思道,“……所以我必須重新站起來。”
“怕什么,我覺得叔叔阿姨沒錯,就算你瘸了,阮易洲也得負責到底?!碧坪塘x憤填膺道,“你就是被他給害慘了!”
林西抬起頭,一下子變了臉色,阮易洲不知何時來的,穿著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站在病房門口。
艷若桃李的臉孔,挺括的英姿,如同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吸引著路過的目光一直往他身上瞟,而他的神情,一直溫溫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不快。
他應該聽到了吧……
林西心里有些慌。
“易洲?”
顧不上腳心的刺痛,咬牙走過去想跟他解釋,結果不自量力,整個人控制不住前傾的身體,一聲悶哼,狠狠摔在地上。
阮易洲大步流星,動作比唐禾還快,幾乎是把她從地上抱起來。
林西趴進他的懷里,臉頰貼著男人寬闊清香的胸膛,心臟一陣撲通撲通的狂跳。
“摔傷了嗎?”
阮易洲詢問她。
林西眉頭緊蹙,忍著渾身的疼痛,反而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問他,“……你生氣了嗎?”
“我不生你的氣?!?br />
阮易洲回答她。
同時淡淡瞟了唐禾一眼,深邃的眼神,冷峻異常。
不生林西的氣,不代表他不生氣。
這個男人夠陰險的!
唐禾豈能不明白,只是被他盯得心里發毛,一下子慫了?!拔疫€有事……先走了。”找個了借口,迅速開溜。
病房里剩下阮易洲和林西兩個人。
“我在練習走路。”
林西主動告訴阮易洲,她已經站起來了,用不了多久,就不會再是他的麻煩。
心里有些歡愉,也有點酸澀。
一雙腿的代價,讓她得到了阮易洲的照顧和關心,等她好了,就再也沒理由留在他身邊了。
“那我陪你。”
阮易洲把她放下來,任由林西冷汗涔涔走回自己的病床,沒有再扶她一下。
而且漠然注視著女孩僵硬的腳步,他的眼神十分冷徹。
其實這一切,本該由他來承受!
他開的車在高環路上出了事故,當時林西就坐在副駕駛座。
那場車禍是半年前發生的,但造成的后果,卻是一輩子。
林西是學舞蹈的,車禍給她的左膝蓋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損傷,相當于斷送了她的未來。
就算能夠重新站起來,也改變不了什么。
“……我可以了?!?br />
病床旁的林西慢慢轉過身來,沖著阮易洲咧起嘴,慘白的臉龐,笑容燦然。
阮易洲瞇起瀲滟的桃花眼,不由勾起嘴角,也笑了笑,“不用那么辛苦,以后我會照顧你?!?br />
這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家里長輩的意思,也是讓他和林西在一起。
林西愣了一下。
阮易洲緊接著問,“我們結婚怎么樣?”平靜的語氣,仿佛詢問著天氣一樣。
窗外的槐樹鉆出嫩綠的新芽,一只麻雀停在枝頭啁啾,這個殘酷且痛苦的冬天似乎已經結束了。
林西震驚過后,繼而凝望他,“那你……喜歡我嗎?”每個字帶著微不可聞的顫抖。
阮易洲不說話,深邃的黑眸注視她好半晌,末了,從西褲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十克拉的鉆石熠熠奪目,閃耀的光芒幾乎刺眼。
將鉆戒放進她手心的阮易洲,莞爾一笑,向她溫柔承諾著,“林西,我會對你很好的?!?br />
其實她知道。
他不喜歡她。
也不忍心欺騙她。
林西合上手掌,心里像被鉆石堅利的邊刃劃過,漫過淡淡地疼,微微一笑,晶瑩的淚水就從眼角悄然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