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大小姐再一次被推上風浪尖，已經被扒得毫無隱私了，飲食習慣自然包括在內。”
末了，似乎是怕宋語賢誤會，宇文瀚又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解釋了一句：“我只是無意看到了一篇，而那一篇里面正好是關于你的奇葩飲食……”
“是啊。”宋語賢低頭吃著一面，吃著吃著，眼淚就夾雜到了一起。
看到宋語賢落淚了，商場上殺伐果斷的宇文瀚似乎突然就變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他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剛想要遞過去，又覺得不合規矩，又半道改推了一個餐布過去。
“你哭了。”
“沒有，我在笑。”宋語賢邊哭邊笑，還往嘴里面塞著意面，口齒不清地說：“宋家大小姐這么奇葩的飲食搭配，當年竟然沒有一個人吐槽……難道不好笑嗎？”
過了這么多年，她早就遺忘了自己的飲食習慣，如今哪怕是讓她吃垃圾，也可以面不改色。
可是這個人……
宋語賢抬頭看著宇文瀚，心里很復雜。
毫不夸張地說，是這個人重新提了起來。
他幫了宇宙看病，幫了自己的合同，給自己機會還清外債，更把從前的那個秦家小公主給找了回來。
在這一瞬間，宋語賢甚至都覺得那些年不堪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自己還是宋家的天驕之女。
可是回想起來，這個人更是自己一輩子不幸的開端，如果那晚不是因為他……
他毀了自己，又幫了自己，恰好形成了一個巧妙的閉環，將所有的罪惡洗脫，但是這個閉環里所有的痛苦，還籠罩在宋語賢的頭頂。
這份意面，是他的“恩賜”，更是“嘲諷”。
對他的感情有仇恨，有感謝，有內疚，更有……依賴。
宋語賢甚至都無法想象，將來真相大白那一天，會變成什么樣子。
砰——
宋語賢猛然站了起來，身后的椅子都被她的動作推倒在地。
宇文瀚也跟著抬起了頭，不解地看著她。
“宋小姐，你怎么了？”
“我……”
宋語賢滿含淚水地往后退了一步，痛苦地搖了搖頭，隨即瘋狂朝著外面跑。
跑到一半的時候，她不小心碰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的鑰匙扣掉在了地上。
宋語賢沒有看那人的臉，丟下一句“對不起”就逃之夭夭了。
跑上了車，宋語賢絕塵而去。
宇文瀚沒有追，而是坐在座位上，看著宋語賢的車離開，眸光晦暗不明，像是突然閃過了某種情緒一樣。
一路把車開到了城郊之后，宋語賢終于停了下來。
心臟砰砰跳個不停，再這樣下去，她早晚要出交通事故了。
宋語賢打開車玻璃吹著風，低頭看著自己衣領上不小心蹭上的蘑菇湯漬，自嘲地笑了一聲。
“可真復雜啊。”
不知道猶豫了多久之后，她緩緩從一旁的儲物格里掏出了筆記本和筆，寫著些什么。
她在算賬。
“一，他毀了我的名聲。二，因為他間接流產。三，因為他被追殺。四，因為他顛沛流離五年。”
寫完了他欠下的債之后，宋語賢猶豫了很久，在下面另起一頁，重新寫了些東西。
“一，我掙脫了宋家大小姐的牢籠。二，我流產后，撿到了宇宙這個寶貝。三，我帶著仇恨活下來了。四……他幫了我太多太多。”
持平的時候，宋語賢的手顫抖了一下，眼中突然電光火石一般地閃過了某種震驚。
最后，她用顫抖的手，強撐著一筆一劃寫下了最后一句。
“五，在平等的狀態下，我騙了他。”
算來算去，竟然還欠他一筆！
可不可笑？一輩子都毀了，竟然還欠人家一筆債！
但幾乎是一瞬間，宋語賢就釋懷了。
她才二十出頭，但已經經歷了世間大多數的起伏了，對于這種事情的接受程度也是出奇地好。
如果這樣的話，那自己就找他坦白，了結自己心中最后的一絲罪惡感，然后和他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
如果他不介意欺騙，宋語賢可以繼續留在漢森娛樂直播，一起賺錢，雙方共贏。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是captain之后，怒不可遏，要報復自己……宋語賢也沒有怨言。
畢竟賬目筆筆清算下來，的確是自己欠了他。
宋語賢擦干凈眼淚，發動了汽車，原路返回。
途中，她給宇文瀚打了個電話。
“宇文先生，我有件事情和您說，您現在在餐廳嗎？”
“我剛離開幾分鐘。”
宋語賢握著手機咽了口唾沫，沒有說話。
宇文瀚又道：“如果你實在著急，我可以回去。”
“回去吧。”宋語賢幾乎是立刻就說：“趕緊回去等著我，不然我就后悔了。”
說完，直接扔了手機，狠踩油門，加快了速度，眼中滿是堅定。
到了三環外，宋語賢依舊沒有減慢速度，但是漸漸地，她發現一直有一輛車壓在前面試圖逼停自己。
期初宋語賢還以為是自己一路超車的行為惹人家不痛快了，于是暫時減速讓了他，在一個十字路口轉彎繞路，與此同時重新加快速度。
可是沒想到，那輛車又陰魂不散地上來了，并且還用更快的速度壓到前面！
看這個架勢，大有和宋語賢比賽的意思。
宋語賢急得冒火，瘋狂按了喇叭，但是很遺憾，那輛車非但沒有讓開，反而還在一個路口急剎車！
剎——！
好險！
差點就要追尾了，若是這個時候追尾了，那可就是自己的責任了。
“靠！滾開啊！”
她忍不住罵了一句，重新發動汽車，繞開那輛黑色的轎車，繼續往前走。
從后視鏡里可以看到，那輛車在差點出了事故之后，終于不再追了。
宋語賢心滿意足地繼續趕路，滿門心思都在想著，見到了宇文瀚之后，該如何坦白自己才是captain的事實。
突然！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