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算小文和那小廝咬死不肯說出林鶯鶯此時的落腳點，她也有辦法知道。

　　在發現端倪的時候，她就已經派人盯著林側妃。

　　在得到準確的消息后，她故意去找小文，故意打草驚蛇，然后守株待兔，等她們自己原形畢露。她沒有直接跑來告訴晉王，是因為正如晉王妃所言，晉王寵愛林鶯鶯，如果不抓些東西在手里，晉王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而小文，就是這件事的把柄。

　　晉王寵著林鶯鶯，自然也會對這個丫鬟多有偏袒。只有越多解釋不清的事情發生在小文身上，才能間接一點一點磨損晉王對林鶯鶯的信任。

　　她也是故意把小文跟小廝一同關在柴房，并且悄悄讓人去柴房偷聽兩人說話。

　　林鶯鶯的所作所為，她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執意認定林鶯鶯心懷不軌，恐怕今日這些事，晉王跟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而面對云溱所說的這些，晉王卻反而指責起來：“你……你居然派人跟蹤？！這是誰教你的！”

　　晉王總是這樣，這樣著不到重點。

　　也或許，還在想著轉移注意力，暗心還想要放林鶯鶯一馬。

　　但云溱可沒晉王妃那么傻，晉王妃深愛晉王，以至心灰意冷。晉王跟林鶯鶯的每句話都是刀子，能夠刀刀刺進晉王妃心里去。晉王妃有苦不說，只是忍著。可是這樣的忍氣吞聲，又能勉強到幾時。

　　云溱笑笑，道：“是父親教的呀，芫兒小時候總是聽父親說過，解決問題要智取，切莫魯莽行事。所以芫兒想盡辦法找到有證據，這才敢來找父親，絕不空口白話！”

　　繼而，她朝外面招招手。

　　侍衛押著庫房和賬房兩人上來站在門外，白桃去取了賬本冊子，交到晉王手中。

　　云溱說：“我之所以派人跟蹤，是因為從賬房庫房出現問題開始，我就對林側妃心有懷疑。父親這幾年雖然與母親不親近，但到底也該熟悉她的性子。她總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想鬧得你不開心。也就是因為這樣，林側妃暗中扣減祥園的吃穿用度，而母親也從來不說，忍氣吞聲全都認了。可是我忍不下去！父親難道真的不想知道，林側妃拿著那些錢除了為了妝點揮霍，還干什么了？”

　　晉王沉默。

　　他想起了晉王妃，這些年晉王妃一直默默待在祥園，她性子安靜，又不喜與人爭辯搶奪，也沒有跟林鶯鶯紅過臉。他也的確太忽視祥園了，仔細想來，這幾年祥園的擺設和用度越來越簡素，就連晉王妃的衣衫……似也有許久未添新了。

　　而這些，都是林鶯鶯在打理。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種種理由如同碎片崩壞，再也招架不住。晉王心中也有疑慮，可是卻不忍心多想，卻又想去看清楚。

　　“你是想說她拿了我的錢自己私存小金庫？其實她根本沒必要這么做。”

　　晉王眼神閃爍，想到林鶯鶯平時的溫柔賢淑，仍然不敢相信。

　　看到他還在為林鶯鶯找借口開脫，云溱譏笑不得：“她當然沒有必要了，因為不止留山這種地產，你還在都城各處盤了幾家店面給她傍身，就連王府正妃都沒有這等恩榮待遇！可她偏偏還是要瞞著你做著你不知道的事，就是仗著你對她深信不疑，從不追究！”

　　在出事之后，云溱瞞著晉王妃，默默調查了王府的全部收入，其中就發現晉王給林鶯鶯買的那幾家鋪子，這些只怕連晉王妃都不知道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云溱心中才更加忿忿不平。

　　在這個只有身份權位的世界，憑什么一個天樂坊的舞姬能夠一躍成為王府側妃，不僅搶了王妃的恩寵，還得到了本只屬于正室的一切權利！這不就是鳩占鵲巢，逾越上位嗎？

　　云溱緊緊盯著已經被林鶯鶯鬼迷心竅的晉王，咬著牙低聲道：“父親信我嗎？您要是信我，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找林側妃！”

　　晉王猛地頓了頓：“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胡鬧什么！”

　　云溱點點頭，哪怕到了現在，晉王還在用“胡鬧”這個詞。隨便，她會讓他看清楚，她是否在胡鬧。

　　兩人坐上馬車離開王府，一路上云溱望著車窗外出神。

　　林鶯鶯的行蹤很是隱秘，當日云溱雖然派人跟蹤，但最后還是失去了方向。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林鶯鶯絕對沒有出城。所以昨天晚上，云溱派人去柴房偷聽小文跟小廝的對話，聽到他們說想找林鶯鶯。那會兒時辰已經很晚了，在他們的言語話中，林鶯鶯若能在天亮之前趕回來，那便在距離王府十公里之內的地方。

　　后來，打探的人回來了，說東面靠近城郊的地方有座被王府遺忘的別院，無人居住，也無人看守，卻有燭光閃爍，進出的丫鬟中，有怡園的人。

　　云溱現在要帶晉王去的，便是那里。

　　“芫兒，這座宅子，是我五年前買的。此處臨山，氣候涼爽。我正想著什么時候過來打理打理，好用來避暑。”

　　下了馬車，晉王看到眼前的宅子，卻是輕松笑了。

　　倘若是別處，他倒還會緊張。可是這里，宅子的鑰匙在他手上，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會踏進這里一步。在他心中，林鶯鶯是最聽話的，也決然不會違抗他的意思。

　　云溱笑而不語，往前走去。

　　晉王在后面喊：“門鎖著，你怎么進去。”

　　白桃朝邊上的侍衛擠了擠眼：“大門外面沒掛鎖，門在里面關了。王爺身邊高手如云，翻墻進去就好了！”

　　聞言，晉王臉色頓了頓，豁然煞白。

　　門外沒鎖，這就說明……有人住在里面，那他的鑰匙……

　　那鑰匙，一直放在他的書房，林鶯鶯經常進出，他從未不曾懷疑過。

　　他停下腳步，臉色陰沉地盯著大門。

　　“父親若是不想進去，那就由芫兒代勞。”云溱回頭，面帶意味深重的微笑，“父親，后門那有個涼茶攤，不如你去那兒歇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