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秋獵在第二天。
身邊沒有別人,我齜牙咧嘴的下了床,看到放在桌上的字條。
皇帝的字和他人一樣好看,鐵畫銀鉤力透紙背。
【我先去獵場了,你慢慢準備,秋宴晚上才開始,不用著急。】
我真的是后悔昨天被顧琉韞那張漂亮的臉給蠱惑了,才會答應他的生皇子請求。
我喚了婢女進來幫我梳洗,卻聽見立夏說:“娘娘,本來陛下不是只帶您一個人去獵場的嗎,今天早上我聽見白月說,她們主子也會去,并且現在已經和陛下一起出發了。”
白月......好像是淑妃的人?
顧琉韞的后宮里,只有林熙一個貴妃,然后就是和我齊位的淑妃。
我平常不愛社交,對淑妃此人并沒有太多了解,只知道她父親和我父親是一樣的駐關將軍。
原本說好只帶我一人的,現在突然說淑妃也會去秋獵會場,還是和顧琉韞一起出發的。
我抿了抿嘴,明明他這一舉動會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分散過去,我該松一口氣的。
可是心里就是莫名的有點不高興。
他讓我不要著急,是怕我會影響他和淑妃的相處嗎?
我一下子就沒了興致,讓立夏立秋隨便幫我收拾了一下便出發了。
12.
后妃和其他女眷們都住在統一的區域,我旁邊就是淑妃的帳子。
皇帝很忙,到了獵場以后,我連他的面都沒見到。
今晚是秋宴,明天獵場開放,進行為期三天的秋獵。
所以需要我露頭的只有今晚的秋宴。
我在自己的帳子里寫日記,剛把顧琉韞罵了一張紙,就聽見外面的通報,說淑妃來了。
淑妃長得是溫柔那一掛的,尤其是一雙眼睛,水光盈盈,任何人看了都要心生憐愛。
她說:“給靜妃姐姐請安。”
我倆平級,我讓她請起。
我聽見她又溫柔地說:“陛下忙了一天,卻還記掛著姐姐,讓臣妾告與姐姐,今夜的晚宴,姐姐在帳里休息便好。”
意思就是不用我去出風頭了。
這短短一句話既宣誓了主權,又狠狠把我傷了一把。
淑妃啊淑妃,平常顯山不露水一個人,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啊。
我確實被她激怒了,也被皇帝寵壞了,我冷冷道:“讓顧琉韞親自來與我說。”
我果然聽到了她在心里驚嘆我的膽大,竟敢直呼帝王名諱。
何止啊,我冷笑,我昨晚都騎他頭上去了。
13.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擾姐姐了,臣妾會將原話轉告給陛下的。”
意思就是你倆還睡一個屋唄?
淑妃一臉委屈地走了。
我在帳子里等皇帝來跟我算賬,順便在日記本上又把顧琉韞罵了一張紙。
果然啊,男人都是這樣,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過了沒一會兒,門口傳來沈公公的通報。
來的還挺快。
才一天沒見,我卻感覺過了很久。
顧琉韞看起來很疲憊,他進來的時候我坐在凳子上,沒有行禮,他好像也不介意。
沈公公只通報了一聲,人沒進來。
桌上有我剛剛喝的茶,已經放涼了,顧琉韞端起來一飲而盡,這才看向我:“什么時候到的?”
他面上很溫和,心里疑惑:“怎么臉色這么不好......不會是因為我今早起來沒等她吧?”
他這么想著,很快就說道:“我今天起得很早,怕你沒睡飽,就沒叫你,生氣啦?”
我是因為這個生氣的嗎?!
我心里憋不住事兒,淑妃都挑釁到我跟前來了,我肯定要告狀:“今早跟淑妃一起走的?”
顧琉韞:“嗯?”
“她剛剛過來跟我說,今晚的秋宴不用我出席了,你早說啊,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誰說不用你了!”顧琉韞一臉驚訝:“是莫將軍傳信說會在秋宴這天趕回來,希望能見到淑妃,朕便應了他這個要求。秋宴上自然還是你出席!”
14.
解釋清楚了,顧琉韞說他不知道淑妃以他的名義傳話了。
我聽見他在心里戰戰兢兢的道歉,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一下子就沒那么生氣了。
顧琉韞說他忙了一天,剛剛才閑下來,除了早上走的時候見過淑妃一面,之后都沒見過了。
莫將軍和我老爹一起守著北疆,他要回來了,我爹咋沒點動靜?
我問顧琉韞,他說回來的是小莫將軍,淑妃她哥。
我倆一起用了個午膳,然后顧琉韞不情不愿地離開了。
淑妃大概以為我會跟皇帝鬧,不管她說了什么,在我的“不懂事”下,她那點小小的謊言都不算什么。
可惜她千算萬算,沒想到顧琉韞會對我這么縱容。
她想搞我,結果她不了解皇帝,也不了解我。
相安無事的一下午過去,大概是怕我真的不來,顧琉韞特意派了沈公公來提醒我記得出席晚宴。
我應下,立夏很高興的接過送過來的宮裝,道:“我就知道陛下還是最愛娘娘您的,那個白月早上還在我跟前得意呢,今天晚上出席的不還是我們靜妃娘娘!”
我喝了口水,沒說話。
秋宴快開始之前,我終于梳妝好,沈公公帶著我去了顧琉韞的帳子里,一會我們得一起出現。
不知道他一直在忙什么,我到的時候皇帝才堪堪收拾好,像一個急著趕場的社畜,抽空還要批批奏折。
見我來,他抬起頭給我倆一人倒了一杯水:“收拾好了?”
我嗯了一聲,好奇:“怎么這么忙?”
皇帝苦笑著搖搖頭,心道:“是啊,秋宴都有看不完的奏折——這日子沒法過了!”
15.
在秋宴上,我的主要任務就是當個花瓶呆在皇帝身邊,偶爾能說一兩句漂亮的場面話,帶動帶動氣氛。
還沒上場,顧琉韞已經開始瘋狂深呼吸,搞得我也有點緊張。
“你能不能淡定點?”我忍不住拽了拽他袖子:“這里的人難道能有上朝的時候人多?”
顧琉韞惱羞成怒:“上朝的時候沒這么近過!”
“那上次生辰宴呢?”
“朕不是半路出來了嘛!”
顧琉韞大概知道我看出了他的社恐,一點也不裝了,反手握住我的手:“靜妃,朕緊張。”
“快別說了,我也緊張。”
“一會你能一個人站臺上嗎?”
“我不行,要不讓沈公公一個人站臺上?”
越說越緊張,我在顧琉韞背上邦邦來了兩拳,讓他冷靜冷靜。
“沈靜緲。”我聽見皇帝咬牙切齒的聲音:“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我不說話,沒一會兒,沈公公進來提醒我倆:“陛下,娘娘,人都到齊了,就差您二位啦!”
顧琉韞淡定點頭,我倆對視一眼,像是要上戰場的兄弟倆,端起架子挺起胸膛,在沈公公的傳唱聲里進場。
萬眾矚目,整齊的行禮聲鋪天蓋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不行了,我腦殼暈。”顧琉韞袖子底下的手握緊了我的,面上一片威嚴冷淡:“平身。”
小樣,還挺能裝。
我倆找地方坐下來,主持人沈公公開始cue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