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泓衍目光落在面前之人的身上，關于這一份所在，都是非常清晰的，在這未拿定的話之間，徑直說道：“現在王爺并未去糾結那些，而是遵從這婚約，難道還不夠？”

　　“夠？”蘇璃月凝然一聲，“父親這話說的倒是有意思了，這件事夠不夠從來都不是這樣說說就可以的，關于這件事，從一開始不被看好，忽然之間，莫非人魔怔了，就轉性了？”

　　“是嗎？”蘇泓衍冷沉沉的話，對著蘇璃月，“若要說這話，或許應該首要的就是先問問你。”

　　當這一句話丟出來的時候，蘇璃月整個都是懵了，好像交錯在這上頭的存在，都是變得非常微妙，說不清楚這里面交錯的痕跡究竟應該用怎樣的一份心思去看待，所在的那些痕跡也是格外奇特的。

　　蘇泓衍視線定格在蘇璃月身上，“城外上香，那場溺水，在醒來的你，為父可是看不明白的有太多了，主動要退婚的你，言辭犀利，說話很是懂拿捏的你，是一場溺水讓你變了，還是從始至終，你就……”

　　“父親說什么呢？”蘇璃月笑著說道：“我所做的，從始至終都是這件事應該前往的結果。”

　　“你是丞相府嫡長女，你所要的結果是成為攝政王妃。”

　　蘇璃月很清楚，眼前之人對于她的重新衡量早就是已經有了全新的估算，身為當朝丞相，識人看物豈會不比尋常人更透徹三分，“如果，在父親眼中，女兒還是從前的樣子，父親還會覺得這件事理所當然嗎？”

　　“是！因為你是相府嫡女，你的婚事是太后欽定，丞相府雖然不及攝政王府，可是太后為什么做這樣的選擇，這里面的道理，你應該清楚。”

　　“父親真是看重女兒，哪里就能如此輕易看明白呢？畢竟女兒可是廢了這么多年呢。”蘇璃月話語冰涼。

　　“你一定要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嗎？”

　　蘇璃月依舊淡然，目光落在面前之人身上，關于這份所在，那都是分明的，終是淺聲一句，“父親還真是奉行自己所認定的，就一直都堅定到底啊。”在原主的記憶里，她這位父親，倒也沒有什么苛待過她，倒也是一視同仁，只是可惜啊，后宅里面的事從始至終都是楊氏說了算。

　　“我從來沒否認過你丞相府嫡女的身份，我也從來不相信我的女兒真的是一輩子要庸庸碌碌，在頹廢之中度過。”

　　云歌不過輕笑，輾轉搖頭說道：“是嗎？如果今日攝政王前來，就是順了女兒的意思，退婚了呢？”

　　“沒有發生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攝政王之所以是攝政王，那是因為王爺的全局觀，這件事并不是說著玩的，豈能說退婚就退婚？”蘇泓衍沉然的聲音對著跟前的人說道。

　　“真是有趣，那父親覺得，在我那位庶母看來，她希望會看到怎樣的后續呢？”

　　“她怎么看有什么干系呢？此事和她無關。”

　　蘇璃月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略微是有些震驚的，畢竟關于在這上面的所有，都是變得非常奇特的，錯落在上面的存在，都是超出預料……

　　終究，蘇璃月只是淺笑一聲，“如此看來，那女兒只能選擇安心待嫁了？”

　　“成為攝政王妃就……”

　　“這或許是整個云城，乃至于是整個北周天下的女子都向往之所在，可是對于璃月而言，那并不是什么好歸宿，至少，這個未婚夫，對我來說，并不令人滿意。”蘇璃月婉轉一聲，說下去，“不過既然我現在只有嫁這一條路，那就嫁好了。”

　　搞得好像結了婚就不能離婚似的，蘇璃月心中宛若平靜的湖面，絲毫漣漪都沒有。

　　這偌大的轉折倒是讓蘇泓衍一下子詫異了。

　　“怎么？父親覺得，璃月這樣的回答，沒有讓父親滿意嗎？”

　　“沒有。”

　　“如此，想是父親也沒有其他的問題，那女兒就先行告退了。”

　　蘇泓衍到底是沒有多說，只是看著蘇璃月從這書房之中退出去而已。

　　等到蘇璃月離開之后，蘇泓衍不過是撐在這桌案前，對這些事情，陷入沉思之中。

　　“大人，大小姐離開了。”

　　“劉軒，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做錯了。”

　　“大人從來都沒有認為大小姐是庸碌愚昧之輩，從始至終大人都堅定大小姐乃是相府的嫡長女，從當初太后懿旨，選定大小姐為攝政王妃開始，的確是有太多的壓力，可是大人從未有所轉移。”

　　蘇泓衍扶額，略有幾分頭痛，“我并非不知道楊氏這些年對璃月是明理好，暗里使絆子，乃至于這一場溺水意外……”

　　劉軒聽到這話的時候，心中是頓了一下，“此番溺水，大人的意思是，并非意外？”

　　“意外？好好地馬車，怎么就會拔了縫，馬怎么就驚了，偏偏還是在那正巧經過水邊的時候？這些伎倆，我怎么會看不透？”蘇泓衍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是，靈靜也好，青雪也罷，她們都是我的女兒，的確是出色的，處處壓住璃月一頭，可我不相信，我蘇泓衍的嫡長女真的只能如此，當時大夫回來說，陷入昏迷，但是已經沒有性命之憂，我希望她能……”

　　“大人希望大小姐能夠體會這些，然后明白這里面的所在？”

　　“她應該置之死地而后生，現如今朝堂局勢微妙，新帝年幼，太后強勢，攝政王主政，本官雖然是當朝丞相，卻也只能居于其下，趙家把握軍權，更是風光無限，丞相府沒有辦法，只能做選擇，退婚，以靈靜、青雪庶女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立足攝政王府，唯有璃月可行。”

　　劉軒緩緩說道：“大人的用心，大小姐會知道的，而且現在的局勢，攝政王并沒有厭惡這場婚約，可見……”

　　“這才是我擔心的點。”

　　“這……”劉軒停頓了三分，然后又道：“大人且寬心些，畢竟這事兒得慢慢來，這首要的第一步是，王爺那邊并沒有因為外界的那些而受到影響，不是嗎？”

　　蘇泓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些，現下也只能是這樣了。

　　在這書房之中，全部都是陷入那安靜之中。

　　……

　　牡丹苑，楊氏屋內。

　　蘇靈靜在楊氏面前，早就卸下了那一份優雅之色，冷邪的聲音說道：“母親，父親怎么這樣啊？蘇璃月那個蠢貨都已經說了那樣的話了，為何父親還不順水推舟，難道就因為蘇璃月是正經的嫡出嗎？”

　　蘇青雪也應和著說道：“就是，那個廢物，她有什么資格做攝政王妃啊，還有，不是傳聞王爺對蘇璃月這個未婚妻厭惡到了極致嗎？為什么今天非但沒趁勢解除婚約，反而還要確定這姻親勢在必行啊？”

　　楊氏聽著她們兩人的抱怨，眉頭皺了皺，“這場聯姻本就是太后主導的，為的就是讓拉攏朝堂勢力，這并非尋常婚約，并不是說退就退的。”

　　蘇靈靜心中怨懟，“真是可惡，都已經那樣了，從水里撈出來的時候眼看著就最后一口氣了，沒想到在那道觀里躺了三天，竟然還生龍活虎了。”

　　蘇青雪尋思，“二姐，你不會想說在蘇璃月那蠢貨身上鬧鬼了吧！”

　　楊氏聽她們姊妹兩人越說越離譜直接打斷，“你們兩聽聽，自己都是說的什么胡話，像是大家閨秀說出來的話嗎？既然一次不成，自然有第二次，只要沒了蘇璃月，誰還敢說你們兩是庶出，沒有蘇璃月在前頭攔著，你們就是丞相府正兒八經的嫡女，只要她死了，就都好說了。”

　　蘇靈靜琢磨著，“母親，那您有什么好辦法？”

　　“現在只不過是攝政王前來，確定這婚約如常，但是婚期未定，聘禮未下，嫁妝未準備，那就都是后話，只要她蘇璃月死在出嫁前一天，這事兒都作數。”楊氏眉眼之中閃過的都是冰涼的邪色。

　　她絕對不相信，那種廢物，還能有第二次這樣的好命，都到了那等程度，還沒死。

　　心思剛定下，一直伺候在楊氏身邊的孫媽媽走了進來，站在楊氏的跟前，“夫人，奴婢方才盯著，那大小姐已經從老爺的書房出來了，好似和尋常并無兩樣，只不過，老爺將大小姐叫去書房的時候，是非常私密的樣子，書房門緊閉，還有劉軒守在外頭，不讓任何人靠近。”

　　楊氏的眉頭皺成川字，狠厲的語氣說著，“韓氏那個賤人都已經死了這么多年，老爺對她留下的這個蠢貨女兒倒是一如既往的上心，從來都沒落下過呢。”

　　孫媽媽當然也知道，畢竟想想這二小姐和三小姐比這位大小姐出色不知道多少，但是在老爺那邊，這區分之間并沒有任何的差別。

　　楊氏的拳頭是擰的很緊，好像指甲都能嵌入肉里似的，孫媽媽看在眼中，走過去，伸手輕輕抓住楊氏的手，淺聲說道：“夫人，咱們得慢慢來，至少夫人現在是當家主母了不是嗎？”

　　聽著這話，楊氏這緊握的拳頭才稍稍的松開了幾分，冷聲一句，“等著瞧，我遲早送她們母女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