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晚膳吃多了,給自己撐傻了?”裴清酌不急不緩道。
什么?一本正經罵我?
好吧,羅衣自己也知道,晚飯挺好吃的,她確實是吃了不少。可是也不能這樣說出來吧,難道她不要面子的嗎?
羅衣面不改色:“王爺,做戲就要做得像一點,不是嗎?”
裴清酌自然不會因為自己給他解了一次圍,就當真開始善待自己。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迷惑眾人而已。
京城當中的人都知道,羅衣原本任性跋扈,一點不得裴清酌的喜歡。兩人到了云州,關系卻突然緩和,勢必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羅衣和裴清酌一樣,從來不怕兩人關系的緩和被京城中的人知道,而后察覺出異樣。
因為,聰明人都有個毛病,就是自以為聰明。
如今,他們那些人只會覺得,是裴清酌想要仰仗著太師府的勢力翻身,因而對羅衣態度好了起來。
太師府素來有威望,但是卻一向不喜摻和朝堂的斗爭,這是羅衣從開始就知道的。這也是她現在這個爹,在自己出嫁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一句話。
不過外人不知道。
眾人都去防著太師府幫助裴清酌重整旗鼓,其實就是裴清酌暗度陳倉之時。
裴清酌看羅衣狡黠的模樣,輕哼一生,沉聲道:“你倒是比我想的還要聰明不少。”
“多謝王爺夸獎。那我今晚可以和您睡嗎?”
為了防止裴清酌誤會,才緊接著補充:“您放心,我一定乖乖的,絕不對您有什么非分之想,明天一大早再和您一起裝一對恩愛夫妻!”
裴清酌的目光在羅衣臉上停留了片刻,瞧她面上坦蕩,才回過眸光,點了點頭。
“你且睡這邊就是。”
羅衣雀躍的鉆進被窩,睡在了裴清酌分給她的枕頭上,滿是饜足。
只要裴清酌不會半夜發瘋把自己給趕出去,那這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真好!
而裴清酌聽著旁邊羅衣沉穩規律的呼吸聲,第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雖然自己對她無心,可是這女人怎么就沒半點心思,對他半點企圖都沒有?
……
天色將明,裴清酌卻幾乎一夜無眠,看著身旁睡得很香、不知做了什么美夢還在吧唧嘴的羅衣,黑了黑臉。
這女人,占了半張床也就罷了,睡覺竟然一點也沒有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一會兒伸腿踹人,一會兒掄手臂,要不是躲得快,只怕這會兒自己臉上會有好大的一個巴掌印。
“爸媽……我要吃提拉米蘇,還要星巴克!”
羅衣一邊囁嚅著,一邊還要往裴清酌所在的地方摸索著蹭。
裴清酌臉色黑了,道:“天亮了。”
低沉的男聲,在羅衣的夢里炸開——怎么回事,她家里什么時候多了個陌生的男人?!
隨后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呢。
羅衣瞥了一眼外面微弱的光線,咧嘴笑了兩聲:“王爺起這么早啊,當真是和我完全不一樣。”言外之意,我還想睡。
裴清酌:“冰淇淋和星巴克是什么東西?”
害,要不是你打斷了我的美夢,我現在都吃上了,你還有臉問?
但是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該慫就慫。
“這是我閑來無事自己鉆研出來的點心。”
“改明兒給本王備一份。”算作是賠罪。
“啊?”
……
耐不住羅衣的死纏爛打,裴清酌還是聽了她所謂假裝荒誕的歪理,陪著她睡到了日上三竿。
好在羅衣睡相沒有晚上那樣差,裴清酌也能夠休憩一二。
裴清酌拿起長劍,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劃,幾滴血滴到雪白的床單上。看來羅衣從前與裴清酌是沒有圓房的。
看裴清酌一臉滿不在乎地將自己的傷口隨意包扎,羅衣皺眉開口:“晚些時候讓韓廣給王爺重新包扎一下吧。”
“不必。”
還真是藝高人膽大,也真不怕感染。不過,也許人家身體就是好,有恃無恐呢。
聽了傳喚的丫頭魚貫而入,為兩人梳洗。
如果說見到王妃在王爺房間里只是驚訝,而等她們看到了床上絲毫不遮掩的落紅,眾人臉色甚至可以用震撼來形容。
不過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只是交換個眼神也就罷了,誰也不敢在主子面前造次。羅衣卻看得清楚,只是懶得搭理。
裴清酌雖然不出府門,可能白日里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羅衣知道自己現在幫不上他什么忙,也不去打擾,只是吩咐了韓廣,讓給裴清酌包扎傷口。
“王爺怎么會受傷?”府里的下人雖然早就把八卦給傳遍了,他自然也知道,但是,怎么王爺就突然受傷了呢?
怕不是王妃太猛?
察覺到韓廣的眼神逐漸變得奇怪,羅衣猜到他想的肯定不對,趕忙打岔:“少想些有的沒的。注意避開耳目。”
還是古川好,一臉冷冰冰的,做事肯定很靠譜,只是可惜自己使喚不動。
現在王府里,除了那個身份可疑的賬房先生,其實還有不少各處派來的眼線。經過裴清酌的臨時補課,羅衣已經對這些人如數家珍。那賬房暫時不能動,可是別的人,是可以處置一二的。
于是,羅衣吩咐管家,將府中所有的丫頭小廝都叫過來訓話。
“雪扇就不用叫來了,讓她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就是。”
管家連忙應是,一邊在心里盤算著以后要多給雪扇吃些苦頭,哄著王妃的歡心。
另一邊,韓廣將金瘡藥送到了裴清酌面前,恭敬道:“王爺,王妃吩咐屬下,一定要為王爺上藥。王妃說,如果不好好處理,造成破傷風就不好了。”
雖然他也不太明白破傷風是什么意思,但是說就對了。
“她倒是想的周到。”裴清酌喃喃道
……
云州的日子實在清閑。
用了兩日,羅衣就將府上的情況全都搞明白了。其中看賬本幾乎花去了她大半的時間,剩下的用來收拾各方送來的眼線。
一些長得稍微好看一點的,就拿出善妒的劇本,長得一般得,就挑刺說自己看不得丑的,這樣一搞一個準,將人給撤換得七七八八,最后留下幾個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風浪。
至于前院有些什么魑魅魍魎,羅衣不便摻和,也不想摻和。
招趙閑看了幾次賬,最后也讓趙閑成了府里的賬房,還給配了個打下手的小廝長東,哄著他謝了恩。
只是這長東,是裴清酌的暗衛之一。
云州這地方也不失為山清水秀,人文風情都是羅衣之前花錢也體會不到的。如果不是這個直播間提醒著自己不屬于這個時代,羅衣覺得,能平平淡淡地待在這樣的地方也不錯。
暮春的陽光,夠明媚,還很舒服。羅衣讓人將軟榻給搬到院子里,吃了午飯,正是困乏的時候。
迷迷糊糊,覺著有人擋了自己的陽光。
將臉上蓋著的絲帕拿開,羅衣就看到一身月白長袍的自家王爺。
“王爺,有什么事嗎?”
兩人最近兩天各忙各的,對外,裴清酌聲稱到云州有些心情不虞,也就沒人會去打擾他。任務完成之后,羅衣也不會沒事找事,沒有主動找過裴清酌。
這還是那日過后,兩人第一次碰面。
少女嬌俏的面龐,配上慵懶的神情,倒是賞心悅目。最近府里的事情她打理地井井有條,知道自己繁忙,也沒有打擾,進退有度,裴清酌對羅衣,甚是滿意。
羅衣雖然也算個富二代,以前做事不需看人臉色,可是情商高,察言觀色對她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心中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自己忙前忙后,可算討了個好。
“云州首富沐家給你遞了帖子,你且看看。”
羅衣接過來,三兩下看個明白。是個詩會,邀請方是孫長茵和云州首富沐家的長女沐以姍,想要請羅衣去。
將帖子放在一旁,羅衣道:“沐家和孫家是什么關系?”
孫望上次被自己警告過一次,一時半刻肯定不敢再招惹她,他給京城中的人送消息,就算有什么新的吩咐下來,消息也不會三兩天就跑到云州。所以,只敢和沐家一起,讓兩個后輩出面。
理由也用得不錯,說沐以姍、孫長茵與羅衣年紀相仿,姑娘之間也可以說說話,給她解悶兒。
裴清酌淡然開口:“這兩家是世交,沐家能夠在云州當首富這么多年,其中也有孫望不少的幫襯。”
“沐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生意很多,有不少布莊、酒樓茶肆。”
羅衣略加思索,卻疑惑道:“這不對啊,除非他的生意能夠遍布全國,不然僅憑這些,絕對成為不了首富。”
裴清酌點了點頭,眼中是不加掩飾的贊許。
“從前本王在京城,對這些地方的土紳未曾接觸了解過。孫望給沐家遮掩得很好,這段時間,我的人暫時還沒有查出有用的消息。”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一點羅衣很是明白。不過她也肯定,只要再給裴清酌一點時間,云州都會在他的掌握之中。
偏偏,這兩人最缺的就是時間。京城的局勢說變就變,就算裴清酌做了萬全的準備,可是卻需要主動出擊,不能被困在云州。
“害,好不容易輕松一點,又來燒腦的劇情。”
“雖然沒有宮斗劇那么大的陣仗,但是這可比宮斗燒腦危險多了,精彩。”
“我很好奇,主播怎么就那么懂這王爺呢?”
“聰明唄。”
“又美又聰明,羨慕不來。”
一不小心,羅衣就被彈幕吸引,走了神。等回過頭來,才發現裴清酌正皺眉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