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感應燈熄滅,陷入了黑暗里,過了很久,她才睜眼,隱約可見唐皓南是背對著自己。
教人心酸的背影。
他,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夏一冉靜靜地看著唐皓南的背影,心是酸澀的,也是悸動的。
自小到大,她永遠只能追隨他的背影,遠遠地望著他,無法企及。
此刻,仿佛有一種魔力,她漸漸地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從背后將他抱住……
這死女人,究竟對他是什么心理?!
他真是發神經了!
一定是!
“好疼……晧南哥……救我……”唐皓南是被夏一冉的嗚咽聲吵醒的,他驀地張開眼,開了燈。
唐皓南察覺夏一冉有異樣,立即撫摸她的額頭!
溫度有點燙人!
她發燒了!
難怪說胡話!
在唐皓南眼里,跟他結婚之后的夏一冉,只有說胡話了,才會叫他:晧南哥。
“這死女人,干脆燒死算了!”嘴上咒罵了句,卻急切地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我也很想死……”即使發燒了,夏一冉也聽到了唐皓南的話,迷迷糊糊中,心揪緊,針扎般地疼了一下。
唐皓南卻愣了,在分辨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發燒了還給我裝可憐!夏一冉,我是不會可憐你的!”他氣惱地說,不肯承認內心對她的柔軟和憐惜,依舊嘴賤地諷刺她。
驕傲地偽裝對她的憐惜,生怕她是裝的,那樣,他就又跟傻.子一樣,上當。
在愛情面前,他們,都是膽小鬼。
“我沒有裝……晧南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害……”燒得迷迷糊糊的夏一冉,嘟囔著說,聲音細如蚊蚋,唐皓南仔細地聽她說的每一個字,還沒聽完,護士敲門進來了。
“她發燒了!”唐皓南抱著夏一冉,企圖將她推開,對護士沉聲說。
“我去叫值班醫生!”護士連忙說,趁護士出去,唐皓南將她推開,去穿了件睡袍。
醫生給夏一冉量了體溫,輸了液,讓唐皓南守著。
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自小到大,除了童依夢,還沒照顧過別的女人!
“真是麻煩!”
若不是看在她今天救了他的份上,他才沒這好心!
氣惱自己對她太好了,他在心里幼稚地給自己找了這么個理由。
夏一冉醒來時,以為自己做了個甜美的夢。
可,病床.上只有她一個人。
“唐太太,您真幸福,昨晚您發燒了,都是唐先生在照顧您呢。”查房的護士,對她笑著說道,滿是艷羨的表情。
夏一冉有點難以置信,記得她先是抱著他睡的,后來就不記得了。
她禮貌地對護士回以微笑,吃力地下了床,去了洗手間,心里仍然打著鼓。
不敢相信唐皓南會對自己那么好,也從不奢望。
一上午,唐皓南沒再出現,倒是唐家人,一窩蜂地全來了,婆婆還給她帶了吃的。
“怎么送這家醫院來了?晧南這是故意的嗎?”婆婆陸婉秋意有所指地說。
夏一冉心緊,明白婆婆的意思,童依夢常年住在這家醫院,聽說是全崇川,乃至全國聞名的三甲醫院。
“媽媽,這說明在哥哥心里,夢夢姐是最重要的!”唐皓悅附和道。
夏一冉沒唐家人想象中那樣尷尬、無地自容,“你們大概是忘了,昨天我們就是來這家醫院探望那位跳樓工人的。”她微笑著說道,語氣不緊不慢地,把陸婉秋母女的嘴給堵了。
陸婉秋臉色僵硬,唐皓悅也氣惱。
夏一冉微笑著喝著米飯泡水一般難喝的粥。
等著堵夏一冉嘴的唐晧歆,這時終于等到了機會,“大媽,我怕你誤會,在家忘了跟你提這一茬了。我也就納悶了,怎么晧南剛下車,就有人來潑他硫酸呢。而且,我聽說晧南開始很不愿意來的,是,是一冉非勸他來的……”
唐晧歆意有所指地說。
夏一冉心里一凜,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他們唐家人不感激她救了唐皓南不說,還倒打一耙!
看著婆婆那惡狠狠的眼色,夏一冉依舊不卑不吭。
“大媽,我聽說,當年跟一冉私奔的柯奕臣回來了,跟咱唐氏在很多業務上都是競爭對手呢!”唐晧歆繼續挑撥,陸婉秋的臉色愈來愈黑!
夏一冉放下碗,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微笑著看向眾人。
“堂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晧南什么時候聽過我的話了?我叫他來,他就會來的嗎?晧南是唐氏的總裁,他做任何決策,都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則。他肯來看望工人,肯定是出于對公司的利益!還有,若是我沒記錯,柯奕臣是你們營銷部的大客戶,你在背后這樣揣測人家,這大客戶還要不要了?”夏一冉不卑不吭,微笑著說道。
一,夏一冉在諷刺唐晧歆沒把唐皓南這個總裁放在眼里。
二,諷刺唐晧歆為了圖嘴上一時快意,沒有把客戶和公司的利益放在眼里。
三,如果這話傳進了柯奕臣耳里,她唐晧歆姐弟肯定會錯失這位大客戶!
其他人見識到了夏一冉的厲害,全都閉了嘴。
“身正不怕影子斜,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問心無愧。”夏一冉看著他們,平靜地說。
“你這么說,就是怨我們在冤枉你了?!”
“今天我非得教訓你一頓!”陸婉秋說著,抬起了右手,就要打夏一冉。
“住手!”從病房門口傳來一聲慍怒的低喝,陸婉秋的手停頓在半空中,眾人紛紛朝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