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扶住薛小姐！”

　　隨后聽到人們手忙腳亂的聲音，薛嫣被身旁的一人扶住，眼簾半掀，是宮沐宸。勉強笑笑，卻沒了道謝的力氣。

　　毓曦輕功一躍，直接飛上了薛嫣身邊，誰也不知道公主怎么會和將軍府小姐有如此交情。只見她趕快將人攬住，指尖迅速把上了薛嫣的脈。到底跟了蘇微陌那么長時間，也識得了半點皮毛。

　　幸好無事。毓曦松了口氣，又給她渡了一些內力過去，懷中人精神才好了起來。

　　毓曦一臉嫌棄狀，“你怎么這么弱。”

　　重新站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已然是都看向這邊，薛嫣施禮，蒼白薄艷的唇微啟，“謝瑞襄王爺公主相救，想必是剛才被驚嚇，這才傷了身子。”

　　“無事就好。回到府里，薛小姐還要多養養。”皇帝道。

　　隨后便和毓曦回到了原處。

　　“這是裝病回來了？在皇上面前還裝什么柔弱呢。”見薛嫣回來，薛珠必是免不了出口譏諷一番，可是話音剛落便見到了身后的毓曦，又忍不住狠狠打自己兩耳光。

　　果然，毓曦不滿道，“你到底算她妹妹，不安慰也吧，反而這般落井下石。薛將軍正義，怎會教出你這樣的女兒？”

　　隨后不容分說地拉了薛嫣的手，“嫣兒，我們去別處，也不在這里尋晦氣。”

　　身后薛珠臉色深沉，快要把手里的帕子擰爛。

　　薛嫣經過冷風一吹，腦袋終于清醒幾分，可是當她反應過來后，毓曦已經帶著她出了保和殿，過了宮中幾座樓閣。

　　忍不住問道，“公主，你要去哪里？”

　　毓曦朝她一笑，“現在宮里的人大多去了宴上那邊，別出的防衛自然是少了，比如，藏書閣。”

　　“莫非，現在你想去看書？”

　　毓曦糾結了半晌，覺得還是不把自己偷書的事情告訴她。只點點頭道。“嗯，藏書閣有七層，我這就帶你去看看。”

　　薛嫣輕笑，哪里相信毓曦的話，看書這東西，怎么也和眼前身姿矯健，一身英氣的公主扯不上太大關系，更何況這是在宴會當夜。

　　只是也不反駁，去看看也好，原本她就不想留在那里。

　　毓曦出示了個白玉牌子，守衛見是公主，并未多加阻攔便讓進去了。

　　可薛嫣卻覺得毓曦手里的玉牌有幾分眼熟，圓玉形狀，雕紋精細，同孟夜橋給她的那塊格外相似。

　　“你們皇室是不是每人都有這樣一塊玉牌？”

　　“嗯，一生下來后父皇便讓人去打造了，既是保個平安，也象征個身份。”毓曦道，兩人已經進了藏書閣，又道。“嫣兒你快跟我走。”

　　接連上了六層之后，毓曦還是沒有停下步子，空蕩蕩的藏書閣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回蕩，閣樓外冷月一束穿窗婉約，到底有些害怕。

　　“別急啊，再上一層就到了。”

　　毓曦回頭呵呵笑了兩聲，終于覺得拐人家來這兒有些不道德。索性噔噔兩聲，又加快了步子。

　　“我覺得，公主你放著大白天不來。非要現在偷偷摸摸，莫非，是有什么圖謀？”

　　上了賊船的薛嫣被帶上了七層，見毓曦從懷中打開了一個火折子，顯然是早有準備。她又給了薛嫣一個多備的，道，“啊？只是好玩而已。嫣兒你隨意走走，不用再跟著我了。等你轉完了，再在這里等我。”

　　薛嫣一時無語，可毓曦卻已自顧自地去找書了。

　　七層的書冊典籍，大都是不常用的。甚至有些書上的文字，薛嫣一個都不認識。直至走到了邊上，看一冊古卷小札封面精美，便抽了一本出來。

　　可是卻依然不是本國的文字，直至翻過兩頁時，才有了一些注釋。

　　再看了封面一眼，兩個大字描黑勾印，是，南渭？原來這本書記載的是南渭的歷史。

　　“南渭通天，凡皇室預言者，無一不應。自先代名帝衛冕昆侖顛求仙以來，得神人之力。通達古今，曉暢未明。

　　后南渭強起，衛氏壯大，所得預言只存一脈，是曰至純正統皇室僅有，皆為神秘……”

　　薛嫣再看后面的記載，卻已然沒有了注釋，心頭微微失落。不知是因為那無由喜愛的箜篌，還是因為南渭本身的神秘。

　　而在書架的另一邊，毓曦神色促急，白皙的指尖撫過一本又一本書脊。

　　怎么辦，還是找不到。關于那本號稱藥仙傳下來的絕史——那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書。

　　不知又翻了多少本書，毓曦終于在底下第三層上找了出來，眼眸閃過一絲驚喜，就是它了。

　　可是又回了原地等了一會兒時，卻不見薛嫣出來。她低低喊起來，“嫣兒——”

　　而薛嫣手里卻還捧著一本書，正看的入神。冊子上講到南渭與風闌一國的戰役中，風闌盡管兵馬遠強于對方，可最后還是被南渭反謀一把，搶到了先機。

　　那一戰打了許久，不僅南渭皇帝衛憑親征，就連皇后姬氏也隨之前往。

　　當凱旋歸國時，皇帝懷中緊緊抱著一個滿頭白發的女子，姬氏卻已然長逝。都說是皇后為南渭耗盡精力，甚至為風闌所算計。

　　南渭常年溫暖，勝利歸來那一天，天上卻無端起了雪，不眠不休地下了三天之后，姬氏生前居住的宮殿院里的月棠花卻嬌艷如前……

　　“原來你在這里。”毓曦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薛嫣一個顫栗，手中史冊咣地一聲落地。

　　“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薛嫣看了看窗邊月色，秀眉微顰，透露出來的盡是無奈。

　　毓曦捂額，好吧，她真沒想那么多。彎身替薛嫣把掉落的書撿起來時，卻見一枚紙片無意滑出。泛黃紙頁中，寫的卻是楚陵的文字，想來，是批注罷。

　　“天命昭昭，不可違逆。凡事因果，必有所償……”薛嫣喃喃念著這兩句話，必有所償，指的是皇后姬氏的死亡么？心頭一痛，無端那個心疼滿頭白發的女子。

　　“若是你想接著看的話，可以把這本書帶走，反正又沒什么人來。”毓曦笑著，揚揚自己手里的書。

　　薛嫣將書放回原位，唇角微抿，“一時興起而已，約莫過后便沒了興趣。”

　　毓曦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卻不知她是否話里有話，一時倒是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