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澤手里拿著刀子和一只削了一半的蘋果,冷冽的雙目里是點點隱約浮動的柔情。
“白局長來看家母,真是有心了。”陸錦書優雅自然地露出微笑,走進了病房。
“陸錦書。”白川澤削水果的動作微微一頓,似乎有些痛心疾首地喚著她的名字。
他抬起頭看著陸錦書清秀婉約的側臉,一字一頓道:“你非得這樣嗎?”
說實話陸錦書有些怕白川澤板起臉的樣子,他本來就是特別冷淡嚴肅的人,生氣起來,更是正氣凜然。
她心里有些微微的心虛,但卻還是保持著疏冷的笑容,虛偽敷衍道:“白局長說笑了。”
顯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白川澤無言以對,只是拿著刀子的手越攥越緊,攥得青筋暴起。
就在兩人都尷尬無話的時候,護工推著陸媽媽進來了。
“陸小姐。”護工跟陸錦書打招呼,將陸媽媽從輪椅挪回到床上,陸錦書趕緊上前幫忙,兩個女人忙乎了一大陣子,愣是沒讓白川澤沾手。
白川澤在她身后緊緊盯著那抹纖細身影,幾乎目眥欲裂。
陸媽媽有時候能夠說兩句話,有時候又只能咿咿呀呀的跟小孩子學語一樣。
“閨女……閨……”陸媽媽看著陸錦書傻笑。
陸錦書的眼淚幾乎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她一出世,媽媽就患病,二十幾年,她幾乎是唯一一個能夠讓媽媽記住的人了。
所以說,她受的這些委屈又算什么?
“白局長,我想跟我媽媽單獨待一會兒。”陸錦書眼眸泛紅,聲音帶著微微的沙啞。
白川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不發一言,輕輕地將手里的蘋果和刀子放好,轉身出去,還體貼地掩上了門。
其實陸媽媽已經什么都分辨不清楚,單獨待著,除了兩眼相對徒添難受,又能做什么?
陸錦書自嘲地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語道:“媽媽,我可能快要結婚了。”
陸媽媽一個勁兒地傻笑。
“不過,不是真的結婚。所以,你不在場也沒關系,你乖乖的去國外治療好嗎?”
陸媽媽咿咿呀呀的示意陸錦書遞給她蘋果吃。
陸錦書拿過白川澤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遞給了陸媽媽,她馬上塞進嘴里,吃得歡快。
“媽媽,我會讓你好起來的。”陸錦書深深凝視著陸媽媽,心酸的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
她21歲生了她,癱瘓了23年,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和日子,悉數為一場不可靠的婚姻葬送了。
陸錦書待了一會兒,又囑咐了護工幾句,紅著眼眶離開了。
她走進電梯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失神,所以抬頭看見替她摁電梯的白川澤,反應慢了半拍,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既然不知道說什么,干脆什么也不說,陸錦書垂著頭看自己的鞋尖,不發一言。
白川澤向來也不是多話的人,沉默著,只是視線一直灼熱地絞在她頭上,如芒刺背。
直到陸錦書走出電梯,白川澤才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掌。
“我們找個地方談一談。”白川澤聲音微啞。
“我還有事情,沒有時間。”陸錦書邊冷聲拒絕,邊想抽回自己的手掌,不過沒抽動。
白川澤一只手緊緊攥著她的手掌,另一只手將她瘦若的身子扳轉了過來,目光如炬地迫著她與他對視。
“陸錦書,你是不是非得這樣?每次見了我裝出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這樣折磨我,你心里就高興了是嗎?”白川澤被她逼急,箍著她的肩膀低聲質問。
“白局長,請你放開我。”陸錦書被他粗糙的手掌捏的發痛,皺了皺眉。
“不放!”白川澤難得忤逆她的意思,一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堂堂一個副局長,這樣用武力為難我一個小女子有意思嗎?”陸錦書不想跟他多作糾纏,冷聲諷刺道。
不是不想跟他談,實在是她真的覺得沒有什么好談的,況且現在時機也不對。
白川澤最是恨透了她這副冷清的模樣。
就是這么絕情這么狠心,說分手就分手,說沒關系,就一點余地都不留了。
“我為難你?”白川澤難得露出一個笑容,冷峻的臉上卻滿是凄涼神色。
“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你還說我為難你?我為難你?你跟那個姓凌的相親結婚,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你說我為難你!”白川澤越說越生氣,目光兇狠得幾乎想將她拆骨入腹。
陸錦書無奈地掙了掙他的禁錮,媽的,用那么大的力氣,要捏死她嗎?
“好了,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我們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陸錦書冷聲打斷他的質問,用盡吃奶的力氣甩開他的鐵臂。
白川澤見她轉身就要走,氣急之下扯住了她的衣擺,將她狠狠摔進了自己的懷里。
陸錦書心里的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推不開他,只能狠狠地踩了他幾腳。
白川澤也不好做得太過,擰著眉松開了她。
陸錦書氣還沒有喘勻,率先狠狠地賞了他一耳光。
“你還能再惡心一點兒嗎!白川澤!從今往后,我不認識你了!拜托你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陸錦書氣得咬牙切齒。
白川澤也氣得不輕,幾乎想要沖上去將她摟緊,再狠狠地……
他深呼吸一口氣,冷靜道:“我說了我跟沈嘉蕊沒什么!”
“睡都睡了,你還不敢認!”陸錦書不想理睬他,轉身就走,氣急攻心,才有兩步,又撞到人。
“誰惹你生那么大的氣?路都不看了?”一道悅耳低沉的嗓音徐徐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