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陳薇到小區樓下,我讓師傅開車到公司。
我一邊走進去一邊瀏覽著手機頁面訂外賣,沒注意到辦公室有人在等我。
看著那背影,我視線暗了下來。
是我小姨。
許久沒見了。
我怔住腳步,本能的不想靠近。
我母親因為父親常年酗酒,在我初二的時候就和他分開了。
母親改嫁到外地,沒有帶上我,有天我回到家,發現母親的東西都不見了才發現她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父親因為酗酒,丟掉了工作,成天無所事事,也根本沒有撫養我的能力,他也不想管我。
最后是小姨把我帶回了她家。
小姨很早之前就離了婚,沒有子女,一直一個人住。
然而我跟她關系并不是很好,我原本以為她收留我是心疼我,后來我才知道是我母親在走之前給了她一筆錢,讓她用那筆錢供我讀書,直至我考上大學。
我知道那是很大一筆錢,但我不明白為何我的母親寧可給別人錢,也不愿親自撫養我。
小姨并不太管我,她讓我住在學校,從不來看我,沒有任何聯系,開家長會的時候我的位置永遠是空的。
所以我的初中,高中念的都是寄宿學校,也就放寒暑假的時候能見到她。
但是她看不慣我,討厭我,任何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成為責罵我的理由,哪怕連今天打雷下雨刮風閃電,她也會歸咎成我的錯。
在她眼里,我連呼吸都是錯的。
從小到大,冷嘲熱諷,數之不盡,幾乎都生活在冷暴力里。
我不敢反抗,因為我害怕被放棄的感覺,我害怕最后只剩我自己。
然而我的童年是沒有色彩,是冷漠的。
那是一種滲入骨血的折磨。
至親的人,本該給你最牢靠最溫暖的呵護,卻冷眼相待,背道而馳。
那是我最黑暗壓抑的日子。
后來我遇到高寒,我以為我等到了我的陽光。
沒想到只是另一場烏云密布,刀山火海。
想到這里,我自嘲的笑了一下,邁開步子走進去。
“小姨。”
她正在細細打量我的辦公室,這是她第一次來這里找我。
她一直瞧不起我做的事情,大學畢業之后我陸陸續續換過幾份工作。
銷售業務員,經理秘書,辦公室文員,沒有一樣被她看得起。
但她喜歡高寒,她覺得高寒有野心,有前途,能掙錢。
和高寒在一起后,她對我熱情很多。
她聽到我聲音,端正身體,不咸不淡說了句,“你來了。”
“你今天..有事嗎?”
小姨摸玩著指甲,深紫色的指甲油在我眼前晃得厲害,“正好在附近吃飯,想著好久沒見你了,順道過來看你。”
“我挺好的。”
“高寒最近怎樣?”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和他分開了。”
“你說什么?!”相對我的平靜,小姨驚訝的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追著問,“什么時候的事?”
“兩個月前。”
她冷笑一聲,“什么原因?”
我張開口,不愿多談,“他的原因。”
小姨一副了然的表情,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的說,“我當初就和你說過,高寒不是一般人,他這樣的你看不住。”
我頓時覺得好笑,“他是什么樣?”
小姨睇我一眼,“他一個月賺多少,你一個月賺多少啊,他每天接觸的人都跟你不一樣,不是一個圈子也不是一個層次,男人啊,就算再漂亮的臉蛋看久了也還是會膩的,更重要的是背景相配,門當戶對,才能走下去。”
我預料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也就順著說,“所以分開也是好。”
“那你現在住哪兒啊?”
“住朋友家。”
“哪個朋友啊?”
“你不認識的。”
“做什么的?”
“這家公司的老板。”
她皺著眉頭,不說話了。
安靜了幾分鐘,她拎起包站起來準備走,我叫住她,“以后你也別聯系高寒了,錢我照樣會每個月給你轉過去,還和之前一樣。”
小姨點了個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是的,自從工作后我每個月都會把工資的三分之二轉給她,錢對她來說不多,但也代表著我的一份心意。
也說不清是報答養育之恩還是維系這僅剩的親情,我總覺得要這么做。
不過就算我不給,她也會提。
我母親在走之前給她留了多少錢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數目應該不小,至少在我讀書那幾年,小姨過著很瀟灑悠哉的生活,她不用出去工作,照樣有錢到處旅游玩耍。
更別說那些名牌包包和衣服。
我并沒有怨氣,畢竟她還是用那筆錢養了我,供我念書,沒有私吞。
沖著這一點,我也該回報她。
高寒在灣城立足的那一年,有天我和他在商場,被小姨撞到,我才帶著高寒回去給她認識。
像所有家長一樣,她像調查戶口一樣問完了高寒的工作,月薪,房子,車的牌子,才逐漸露出笑臉。
我曾經以為小姨的冷嘲熱諷是另一種變相的關愛,直到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才知道她其實并不愛我,要不是我母親當時留了那筆錢,她根本就不會管我。
后來我長大后又想,她其實又憑什么非得管我呢?
人家給你,那是情分。
不給,是本分。
小姨走之后,我又忙了半天,一直到晚上七點,覃柯給我打來了電話。
想到在醫院給他發的短信,他一直沒回,這會兒就打過來了。
他的聲音沒有我預想中的疲憊,還和往常一樣,溫和如水,“你下班了嗎?”
“準備了。”
“恩,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
我握著電話微微詫異,停頓了幾秒后說,“覃先生有事?”
“是小霜想見你,她在家里悶壞了,我就想碰個運氣,帶你回文苑吃飯。”
提到文苑,我又想起早上看到的新聞畫面,門口那么多的記者擁堵,都像等待獵物一樣等待著覃柯出現。
我遲疑著說,“現在方便?”
他似乎想到我會這樣問,低低笑了一聲,“文苑還有一個后門。”
“后門?”
“恩,你去了就知道。”
出到大門,覃柯的車果然停到路邊。
車窗是打開的,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大樓門口,我一出來就看到他了。
他臉上隨即露出溫和的笑容。
他今天穿著淡黃色的毛衣,整個人顯得溫暖無比。
車子從高架橋一路駛向文苑,快到文苑正門時,司機拐進了靠左的一條巷子,隔著玻璃仍能看到還有許多記者聚集在門口蹲守。
覃柯察覺到我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淡淡一笑,未置一詞。
車子繞著小巷又開了幾分鐘,終于停下。
高墻上的三角梅花掩蓋了整座木門。
開門之際,我忍不住開口問,“覃先生就不擔心嗎?”
他微微彎下的腰身有一瞬的僵住,我也隨即推開我身側的車門,我們的目光在車頂交匯,“你擔心我嗎?”
我抿唇,“我想知道事實。”
他關上車門,轉身欲走,我抬腳跟上去,他醇厚的聲音淡淡的飄過來,“在你眼里,我是個怎么樣的人?”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他,“溫和,友善。”
他眉眼間蓄著一層淡然而柔和的笑意,“為什么會這么說?”
他帶著我走進小門,蜿蜒的青灰色石子小路,從這里進去,倒是離別墅很近。
“因為我看到你對小霜的疼愛,我覺得你是一個慈愛的父親。”
他點點頭,我們很快走到別墅門口,“我不在乎外界怎么看我,怎么議論我,流言是一把尖銳的刀子,但如果你不在乎它,它也不能傷你分毫。至于你想知道的事實,我可以告訴你,事情并不是像新聞上說的那么不堪。”
我覺得覃柯像一個迷,他似乎在解釋,但實質上并沒有說什么。
“爸爸!”
剛走到客廳,沙發上的小霜立即丟下抱枕跳起來,沖到覃柯面前。
覃柯俯下身將她抱起來,擱在肩頭,“爸爸出去的時候你乖不乖?”
小霜立即點頭,然后朝我甜甜的叫了一聲,“蕭姐姐好。”
我有點吃驚,上回見到她還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今天這是怎么了,而且嘴還這么甜。
不過我還是糾正了她,“喊阿姨就行,我和你爸爸差不了幾歲。”
小霜眨巴著眼睛,轉眸問覃柯,“爸爸你幾歲?”
覃柯笑笑,抱著她走回沙發,“比你大很多。”
小霜又問,“如果小霜以后到了爸爸的年齡,爸爸是不是就老了?”
覃柯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是的,到時爸爸就抱不動你了。”
小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蹭著覃柯的手臂就爬下來,在餐桌上坐好。
“你也坐吧。”
“恩。”
餐桌是一張橢圓形白色長桌,我和小霜面對面坐著,覃柯坐在主位上。
有保姆將熱氣騰騰的菜端上來,不一會兒就鋪滿了整張桌子。
每盤菜的份量都不大,但菜色很多。
小霜吃飯很安靜,沒有吵著要覃柯喂她,自己拿著小勺子就吃起來。
我看到桌上有海蝦,我平時也比較愛吃海鮮,剛要去夾,覃柯忽然手一伸,直接用勺子把一塊海蝦撈起來,放到他面前的碟子上,隨即又放下勺子,用手開始剝蝦皮。
很快,才過了幾秒,一顆飽滿的蝦肉就剝好了。
他放進我碗里,“這是中午剛到的,很新鮮。”
我有些不好意思,點頭謝過后,低下頭趕緊夾起那塊海蝦吃。
“爸爸,你也幫我剝一個,我也想吃。”小霜嘟著嘴,一眼期待的看著覃柯。
覃柯卻拍拍她的頭,憨憨一笑,“小霜不能吃海鮮,忘記了?”
小霜看了一眼我筷子上的蝦,眼神暗了暗,很快又低頭下繼續吃飯了。
我剛要問覃柯,他就說,“她從小對海鮮過敏,吃不了。”
我飯量不大,很快就吃飽了。
小霜吃完飯就跑到客廳去看電視,覃柯也在喝著碗里最后一口湯。
我放下手中的碗,張開唇瓣,“覃先生,我有事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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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38章 我有事跟你說
作者:蔻依? 更新時間:2017-01-19 23:53:46? 字數:3328字
蔻依(作者)說:
結局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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