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眼前,利刃在心口,身體的溫暖與兵器的冰冷完美融合。
裴墨歸沒有半點緊張之色,反倒舒舒服服躺在地上,雙手墊在腦后:“步姑娘不怕別人看到?赴宴而來卻懷揣兇器,恐有歹意啊。”
“世子殿下都不怕,我怕什么?”步青衣勾起紅唇,短劍鋒刃緩緩移到他脖子上,“不知道為什么,東陽王好像很緊張我的存在。若是讓他看見世子殿下與我如此親密,會不會氣得扒了你這名不符實的世子稱號呢?”
“那要看步姑娘與我親密到什么程度了。”
隨著話音落地,裴墨歸突然抓住步青衣持劍的手腕;步青衣早有防備,手指靈活翻動,短劍穩穩地落入另一只手,劃過一道弧線后仍舊抵在他脖子上。
“一回合,你輸。”步青衣低笑一聲。
裴墨歸不動聲色改了套路,修長手臂直接攔住步青衣腰身,另一只手去奪她手中短劍。步青衣自知力量上不占優勢,因此并不與他角力,手腕靈巧一勾,短劍順勢滑回廣袖之中,而后用力拍開他的手。
電光火石間,二人在極近距離內飛快交手。外人看來像是稚兒在玩擊掌游戲,只有內行高手才看得清楚,他們每一招一式,都是在試探對方實力深淺。
十幾回合下來,步青衣愈發驚訝。
裴墨歸的功夫招式出自亂雪閣基礎功法,其中又糅雜了另辟蹊徑的改動,剛硬減了三分,巧妙卻增十分。此外,他的內力遠遠超乎她的預料,以他現在年紀和實力來評判,可以說資質不亞于顧朝夕。
而顧朝夕在武學上的天縱之資,當年可是被整個武林稱之為驚才絕艷的。
“誰在里面?”交手未停,院落外陡然傳來一聲質問。
步青衣一時分神,聽到腳步聲走近時已經來不及躲藏。裴墨歸側頭看了眼拱門,忽而朝她使了個眼色:“沒辦法,只能讓你占個便宜了。”
沒頭沒腦一句話,步青衣聽得茫然不解。她還來不及細想,裴墨歸突然一翻身,將她整個人壓在身下。
“咦,世子殿下?”一腳邁進院中的下人愕然看來。
第三人踏入的瞬息,翩然落下的玄色衣袂恰好遮住步青衣的臉。于是在那下人眼中,看到的便是一番相當尷尬的光景——
據說欠了一屁股情債的世子殿下正壓在某位女子身上,光天化日于雪地之上行不可描述之事。
裴墨歸雙手壓著步青衣手腕,回頭看著瞠目結舌的下人,眉梢一挑,口吻冰冷如刀:“滾。”
“這……我……滾,這就滾!”下人語無倫次,跌跌撞撞飛快消失。
“真夠危險的。步姑娘這么玩,很容易把我們兩個都搭進去。”裴墨歸長舒口氣,放開步青衣后站起。
步青衣起身坐在雪地上,第一個動作不是站起來,而默默是飛起一腳,在裴墨歸掛著積雪的黑色衣衫上留了一只清晰腳印——臭不要臉的,還嫌她占他便宜?!
裴墨歸好脾氣地沒有計較,彎腰拍打衣上灰塵:“看來步姑娘總算有所領悟了,知道我不是你的敵人,就是擺明態度的方法有些兇悍。”
“想多了,我僅僅猜你跟東陽王不是一條心而已。”
“這就夠了。”裴墨歸微微躬身,向步青衣伸出手,“所以你是不是該聽我的勸告,馬上離開?”
步青衣拍開他的手自己站起,態度絲毫不肯退讓:“總不能你隨便說句話我就走吧?真金白銀的禮我都隨出去了,怎么也得好好吃上一頓,減少些損失。”
裴墨歸盯著她看了半天,似是早就料到她的反應一般,惋惜搖搖頭。
她的倔強,不是憑她一句話就能勸退的,何況他并不在她所信任的人名單之中。
“裴墨歸。”步青衣突然叫他的名字,相識以來,前所未有地正經,“當年亂雪閣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裴墨歸眼眸中有那么一瞬的恍然,步青衣看得清清楚楚。她便篤定,他肯定知道某些秘密,與亂雪閣有關。
猶豫再三,裴墨歸似是終于下定決心,深吸口氣開口:“我的確知道一些有關亂雪閣的秘——”
拼命追尋了十三年的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嗎?步青衣忽地緊張起來,雙手緊握,死死盯住裴墨歸,生怕錯過他說的每一個字。
只是,她等待的結果,并沒有如愿到來。
“裴墨歸,你在這里干什么——她怎么也在?”突兀闖入的裴遠書表情不善地瞪向步青衣。
裴墨歸正要回話,步青衣卻搶在他之前,不冷不熱懟了回去:“我是特地來給小公子您慶生的,為什么不能在這里?難道說東陽王府不歡迎我們廣陵王府的人么?還是說我四處走走看看王府的風景,嚇得小公子不敢出門了?”
裴遠書知道步青衣要來赴宴,雖說心里還對她在酒樓讓自己難堪感到惱怒,卻早就被裴贊警告,不可與其硬碰硬沖突。
礙于父親的要求,裴遠書只得忍氣吞聲悶哼:“你愛怎么逛怎么逛,老子才懶得管。裴墨歸,父王找你呢,趕緊過去,別磨磨蹭蹭的!”
裴墨歸深深看了步青衣一眼,沒再說些什么,和裴遠書一起離開。
獨自留在院落中的步青衣低頭看著地面,那里的積雪還留著她和裴墨歸碾壓過的痕跡,空落落的,一如她此刻心情。
只差一點……就那么一點……
看來,要再找機會從裴墨歸嘴里挖出秘密才行。
裴墨歸去了裴贊那里,而裴贊是懷疑的首要目標,暫時不便主動接觸。步青衣看時辰差不多,重新整理好衣裙返回舉辦宴席的庭院,不聲不響坐到蘇幕遮身邊。
蘇幕遮漫不經心側頭看她一眼,回過頭繼續與旁邊的兵部尚書聊天。
……嗯?
剛聊了兩句,蘇幕遮猛然反應過來,怒氣沖沖回頭瞪向步青衣,咬牙低聲道:“誰讓你坐這里了?后面坐著去!”
“不去。這里好吃的多。”步青衣撿起一只橘子,剝了皮三兩口塞進嘴里。
按慣例,女賓都要坐在家主身后席位,無論地位高低、身份尊卑。步青衣肆無忌憚坐到前面,不顧反對非要跟蘇幕遮擠在一起,很快吸引了席上所有賓客目光,一時間各種議論紛至沓來,其中還夾雜著不少名門千金的艷羨目光,以及權貴子弟的愛慕眼神。
“丟人現眼!”后席,葉氏低低罵了一句。
“娘親不覺得,他們看咱們王府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嗎?”蘇錦裳微微向葉氏靠攏,小聲道,“長輩們多數看不慣,可是那些公子哥兒們,還有幾位風頭正盛年輕的官宦,我見他們看長姐的眼神都很不一般呢!許是明天來的媒婆要更多了。”
“她這么喜歡招搖出風頭,早點選個人家嫁了不好嗎?何必來敗壞王府的名聲?王爺也是鬼迷心竅了,不趕她走還由著她胡鬧,真是瘋了!”
葉氏越說越氣,臉色鐵青,看樣子對步青衣是十萬個不待見。蘇錦裳歪頭想了想,忽而附到葉氏耳邊說了幾句話,葉氏先是輕輕點頭,而后眉開眼笑。
“到底還是你腦子靈活!就這么辦!”
身后母女二人嘀嘀咕咕的聲音,步青衣不是沒有聽到,她只是不在意罷了。此時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沉思上。
接觸越多,她越覺得裴贊是個謎,裴墨歸則更謎。
假設背叛一事真的是裴贊所為,那么裴墨歸想要告訴她的事實相當于致父親于死地,父子之間何至如此?究竟什么仇什么怨?但若無關,裴贊又為什么三番兩次親自或間接地來試探她?
步青衣忍不住暗暗感慨,謀略這東西并不適合她,她果然還是更習慣直截了當的聽命,殺戮,陪伴。
“起來!敬酒了!”
也不知道失神多久,被蘇幕遮一聲低語喚醒時,裴贊已經站在主位上,帶著裴遠書遙遙向賓客們敬酒。步青衣隨眾賓客一同站起,麻木地微笑,舉杯,喝酒,目光在裴贊周圍不停逡巡。
裴墨歸怎么不在?
從宴席開始到酒過三巡,賓客們喝得熱鬧,三三兩兩聚堆說笑,裴墨歸始終沒有出現。以他東陽王世子的身份來講,這絕對是不合常理的。
正困惑時,有小廝彎腰靠近步青衣,小心翼翼低問:“郡主可否借步說話?”
步青衣點點頭隨那小廝來到庭院外,小廝躬身伸手做引路狀:“我家主人請郡主移步至幻月亭,有要事詳談。還請郡主隨小的這邊走。”
問那小廝主人是誰,小廝裝聾作啞不肯說,步青衣也就沒再多問。反正對東陽王府布局如此熟悉的,自然是王府內部的人,眼下始終沒有露面的裴墨歸可能性最大,她正好也有滿肚子疑問要問他。
走過蜿蜒石板路,穿過幾個或大或小的庭院,小廝把步青衣帶到一處較為偏僻的水榭,幻月亭就建在水榭之上。奇怪的是,亭中并沒有人等待,那小廝也在送她到達后默默退出水榭。
既來之,則安之。
不管傳遞消息的人是不是裴墨歸,有人約她至此,總不會一直不露面。
步青衣索性在亭中石凳上坐下,撿起幾顆石子丟入湖中,看濺起的水花打發時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終于有腳步聲傳來,步青衣轉頭望去。
不是裴墨歸。
卻是他百般提醒阻攔,不愿讓她接觸的那個人。
首頁>> 古代言情>> 腹黑世子,你又囂張了
上一章第014章 鴻門宴
作者:北涼歌? 更新時間:2019-06-01 16:36:26? 字數:3150字
北涼歌(作者)說:
疾病肆虐,請所有讀者寶寶們重視起來,勤洗手,多消毒,少聚集。世上沒有什么比健康和生命更加重要,請一定、一定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家人!拜托了!
投訴
捧場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