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練臣心中生疑,但還是捕捉到了一丁點不同尋常的意味,他不覺皺了皺眉,冷聲道:“你說月兒怎么了?”
云曦染眨眨眼,再眨眨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更顯面若芙蓉柳如眉,那雙清澈見底的明眸熠熠生輝,面上嬌美的顏色比那池水里頭的荷花更要柔上三分。
“你還沒見過她呀?”云曦染頓時心情大好,她同情的目光將云練臣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而后掩唇一笑,“若你見了她,可別驚訝哦。”
云練臣聽的是滿頭霧水,他就出門一年,他妹妹到底怎么了?一個一個的都對這事無比唏噓。
他還想發怒,然而云曦染已經搖曳生姿的從小道上轉身離開了。
云練臣氣憤的拂袖而去,快步轉身往云映月住的明月樓走去。
直到見到云映月的臉,他才明白喬氏為什么要讓他在云霍霆面前閉嘴,為什么云曦染用那種同情的目光打量他,還“貼心”叮囑他不要驚訝。
他印象中美如天仙、一笑媚百生的妹妹,此時像個癟了氣的肉球,半躺在床上呻、吟,口中喘著濃重的粗氣,稍微靠近一些,就聞到那股子腐爛的臭味。
她的皮膚像是生了什么見不得光的怪病,一塊一塊的丑陋的疤痕擠壓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以前那種滑若凝脂的白皙質感,只有無限的丑惡不堪。
云練臣一跨入明月樓,頓時胃中一陣翻滾絞痛,那副惡心的景象讓他幾欲作嘔。
云映月眼尖的發現了他的存在,頓時眼眶一紅,戚戚然抬起頭,朝門口喊道:“哥哥!”
那熟悉的嬌俏嗓音還是那般入耳動聽,只是那不斷闔動著的嘴唇上,結滿了一層一層黑紫色的疤痕,像是一團子會蠕動的驅蟲,膈應的云練臣一個沒忍住,“哇啦”一下子扶著門檻吐了出來。
“哥哥——”云映月如遭雷擊,她又氣又羞,拿著頭低下枕著的軟枕子就一把對著他的臉狠狠地砸了過去。
“連哥哥都嫌棄我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云映月心中苦苦支持著的信念驟然倒塌,她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云映月本就因為平白遭受了這無妄之災而心里頭委屈著,眼下更是因為云練臣嫌棄她,那委屈便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傾盆覆泄而出。
白日里沐清語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到她面前來刺激她,偏生父親母親各個都向著那個賤人。晚上那些個丫鬟小廝都離她遠遠地,又躲在背后嘲笑她是個廢人。
那眼淚越掉越多,滾燙又透明的淚水順著她坑坑洼洼的臉往下流,有的陷進那坑洼的漩渦里頭,旋轉著不見了蹤影。
云練臣堪堪躲過那砸向自己的枕頭,剛想解釋,就又聽云映月伏倒在床上,哭喊著要去赴死。
到底是自己從小打心尖尖上疼寵的人兒,見她受苦,云練臣這個做哥哥的也難受的不行。
強忍著那股子惡心,心疼褪去后,隨即蔓延起來的是滔天的怒意。
“妹妹,你告訴哥哥,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云練臣怒不可遏的怒吼出聲,他像是一尊即將被引爆的火山,就差最后一個引火索,就要徹底爆發出來。
云映月被他這一吼,怔楞在床上,然后聲音猛地提高了八個度,尖叫著喊道:“是那個賤人——是云曦染那個賤人——”
她身子因為滔天的恨意而微微發抖著,差一點就要從那床榻上跌落下來。云練臣忙一個健步上千,大掌一撈,將她的虛弱的身子堪堪扶住。
但那手上粗糙又黏膩的觸感,當真是讓云練臣心底一陣陣發憷。
“哥哥,殺了她——”云映月雙目猩紅,腦子里只剩下報仇這一念頭。
云練臣心痛的點點頭,大力握了握她的手,隨即把她脆弱的小身板扶進被子里躺好。
“妹妹你放心,我必定不會放過任何傷害過你的人!”云練臣拉著她的手,柔聲道:“我在外面認識不少云游的隱士,定能尋到一位擅長醫理的人來給你治病,妹妹,你千萬要休息好,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
云練臣又柔聲軟語地跟她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總算安撫好了云映月的情緒。
再而她本來就身體虛弱,此時大大發了一通脾氣,更是體內的氣力頓時被掏空的一干二凈。
她累的躺在床上睡著了,口中鼻中仍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云練臣又陪了她一會,這才走出了明月樓。
想到云曦染臉上那惹人憎恨的笑容,云練臣是咬牙切齒,恨不得一把掐死她來為云映月泄恨。
“云曦染,我定要你血債血償!”云練臣眼中寒氣逼人。
長寧閣。
此時已經漸漸步入秋天,夏日的炎熱緩緩褪去,反而因為日光不再灼烈,空氣里潮濕了許多,連帶著秋天的涼爽與舒意都提前了不少。
自從云練臣回來,云王府上下是忙的不得了,唯有長寧閣里的人已經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喬氏雖說懷了四個月的身孕,但她還是到處為云練臣奔跑。
一會兒嫌棄小廚房做的飯食不合云練臣的胃口,一會兒又覺得云練臣住的禧飛閣裝飾過于簡單,又單單從云王府的庫房里頭挑了不知多少珍奇異寶,往他的寢室里頭塞。
云王爺云霍霆知道喬氏是一片愛子之心,倒也由得她去。
但王府上下誰不是看著云霍霆的臉色行事?這一副默許的模樣,儼然是把喬氏給當成了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云練臣又玩弄起來小時候玩過的花樣,著意吩咐小廚房不允許給云曦染送去新鮮的吃食。
云曦染本就有著嚴重的起床氣,那早上一起來,環兒就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吵鬧,說是大少爺欺負她們小姐。
然后她定睛一瞧,那桌子上儼然擺放著連豬狗都不愿意去吃的殘羹冷飯。
云曦染頓時大怒,直接命令身手矯捷的蕭皎捉了三四十只老鼠,一溜煙放在麻布袋子里,將它們餓了足足一天,而后讓蕭皎趁著半夜,盡數倒進了云練臣所住的禧飛閣里頭。
而她自己舒舒服服的出了院子,帶著她們去京都里最有名的酒樓里面海吃一通。
當夜,禧飛閣一陣雞飛狗跳。
云練臣那時候正和喬氏送進來的通房丫鬟耳鬢廝磨,臥房便突然闖進來一大堆餓極了的老鼠,嚇得那丫鬟當場花容失色,眼睛一翻、暈倒過去。
那老鼠見什么咬什么,云練臣忙穿了衣服去逃命,跑出禧飛閣才想起來床上還躺著個通房丫頭。
又忙喊人去救她,只是等到下人把那丫鬟拖出來一看,云練臣差點沒嚇暈過去。
那丫鬟的耳朵被咬掉了大半對,本如花似玉的小臉上也多了數百個鮮血淋漓的齒痕。像個被咬爛的破布娃娃一般,了無聲息的僵著身子。
最讓人害怕的是她還沒死絕,望向人的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里布滿了恐懼,卻因為眼皮被啃掉了,怎么也閉不上。
她猙獰可怖的瞪大雙眼,好似地獄里受了委屈的可憐冤鬼,讓人一看,沒得背后一陣發寒。
云練臣此時才驚覺云曦染是真的變了,而且變化還非常之大!
這件事鬧到了云王爺云霍霆那里,他礙于皇帝的面子,倒也不敢真正責罰云曦染,只是略微斥責幾句也就罷了。
絲毫沒有因為是云練臣先動用手段克扣她飯食在先,而斥責云練臣半句。
云曦染看在眼里,也不覺得氣惱。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云曦染,對這種無聊的父子感情也絲毫沒有興趣。
只是既然他云練臣敢來招惹她,就要做好被狠狠反咬一口的準備!
云練臣克扣飯食的計策未成且分被將了一軍,不免心有不甘。
其實他游歷在外,見過不少貌美又有心機的女子,只是沒有一個……當真是沒有一個比得上云曦染要更為狠毒!
云練臣此時還是一點都沒有將云曦染看在眼里。
他覺得,云曦染左不過就是一個躲在后宅里頭上不得臺面的女眷,會的不過是一些后院里面爭寵的小算計。
所以當第二天天一亮,云曦染起床一看,喲呵,那吃食還是原樣!
云練臣當真還是覺得她好欺負是吧?
云曦染當即瞇著眼冷冷一哼,“蕭皎,把這堆東西塞到夜香桶里面,將云映月給我綁在床上,統統塞到她肚子里面去,一點不落的讓她給吃個干凈!”
饒是蕭皎這般性情淡漠的人,聽見這話,嘴角也是狠狠一抽,但是仔細一看,那雙清冷的眼底卻悄然帶了點笑意。
“是。”
然后,云映月的明月樓沸騰了。
服侍云映月的婢女小連,大清早起床后從下人房里打著哈欠往云映月的臥房走,距離的老遠就聞到一股子莫名的騷臭味。她皺眉捏著鼻子,探著腦袋往里一看。
這一看,頓時驚的幾乎跳起腳來!
床上的云映月仰面躺在床上,她的嘴巴里、臉上都流著滿滿的夜香,空蕩蕩的夜香桶半倒在地上,整個屋子里散發著一陣熏人的惡臭。
云映月本就虛弱,此時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嗆著的,兩眼一閉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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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34章 兄妹相見
作者:蘇柳未央? 更新時間:2016-03-24 08:40:22? 字數:306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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