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算了算，我們在縣城置辦的那些用品，花掉了半兩，明日還要去采購一些吃穿日用的，再給你定做一套新衣服，又是免不了三五兩的花銷。”

　　小丫頭：“嫂嫂，我不用新衣服！倒是你，明明生得不錯，卻每日都灰撲撲的......不如你給自己做一套新衣服吧？”

　　顧白笑：“我的衣服不著急，吃穿用度可以節省，眼下最重要的是娘的病。白日路過藥鋪的時候我進去打聽了，娘平日喝的藥又漲了。”

　　小丫頭做了決定：“那......天亮我就去鎮子上找活兒干，我可以給人縫補漿洗，還可以干點重活兒，反正我多的是力氣......”

　　顧白把她掰著的手指頭一根根給摁回去：“你放心，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必會讓你和母親過上好日子的。實不相瞞，我想開始做生意。”

　　她瞅著小丫頭此刻的表情，大概又是：哎，嫂嫂又在說夢話了。

　　*

　　翌日，顧白早早就出攤了。

　　她支了一個破舊的板車，蒙著面紗，推著車往縣城走。

　　小丫頭從后面追上來：“嫂嫂，你真去啊？我以為你昨日只是說說而已！”

　　顧白笑：“我不是說了，錢的事都包在我身上，定會讓你和母親過好日子的。”

　　昨日睡前她就和小丫頭提了，說自己打算在縣城支個小攤子，賣茶。丫頭睡得朦朦朧朧的，沒多細想，誰知嫂嫂竟然是來真的。

　　“這能行嗎？”小丫頭急得跺腳，“還是我去外面找活兒干吧，還靠譜一點！你看那街上哪有妙齡女子拋頭露面在擺攤的呀！”

　　顧白：“以前沒有，現在可不就有了。”

　　小丫頭在后面一路追著，一會兒說茶攤的買賣不好干，她們沒手藝沒經驗，沒準得賠本；一會兒又說她人生地不熟，會被客人欺負。

　　見小丫頭急得跟了半路了，顧白又好氣又好笑，停下來：“......不然，你同我一起去？”

　　丫頭知道勸她不住，只好咬咬牙，幫著一起推板車。

　　*

　　一到城里，顧白就直奔茶葉鋪子，用一兩銀子添置了幾罐普通茶葉。

　　小丫頭肉痛得不行，想到這可是足足一兩啊，擱在以前，夠家里幾個月的吃穿呢。

　　“不會真賠本吧？”她很焦慮，“嫂嫂從小都只在家里待著服侍娘，別說做生意了，就是連出個門與人打交道的機會都沒有......”

　　這一上來就是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開買賣，她尚且覺得怯呢，嫂嫂能行嗎？

　　就見顧白捧著幾罐茶葉罐子，笑瞇瞇地回來了，還與她說：“等再攢點錢，我們就可以購置再好一點的茶葉，那樣口感更好。眼下手頭緊，只能先將就著普通的了。”

　　她早已在縣城熱鬧處尋好了一個角落，攤子就在這里支起來了。

　　那日她們和許家幾個叔伯談事的時候，就是坐在茶攤里。當時她除了與許家叔伯們周旋，還抽著空觀察起了這茶攤的生意。

　　一碗茶一文錢，利潤其實很微薄，但勝在客流量大，薄利多銷。

　　那些來茶攤喝茶的人都是常客，若是來慣了，必是日日都會來。攤主做的是回頭客的生意。

　　她懂得避開鋒芒，因此在選址時沒有選那些挨著那些老茶攤的位子。那些年頭久了的茶攤，靠招牌就能吸客，客人即便從她們攤子前路過，去的也是別人家，她們反倒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倒不如像她這樣，選一處遠遠的角落。

　　“你看咱們所在的這條街，人來人往的，算是縣城里最繁華的地界了。”

　　小丫頭著急：“街上繁華有什么用？我們選的是一個角落啊，這么偏僻！”

　　顧白一笑：“這就叫鬧中取靜。來喝茶的許多都是談事的，需要清凈，坐在我們的茶攤里，既能看到幾米開外的熱鬧街景，自身又置于不被打擾的清凈地，是不是體驗感很好？”

　　小丫頭似懂非懂。既然嫂子說了，那就姑且先這么做吧。

　　就這樣，她們的茶攤子支了起來。

　　這么一個簡易搭起來的小棚子，底下支了兩張小桌子，幾把凳子。這些都是他們淘過來的舊貨，雖然擦過幾遍了，但看著好像總是擦不干凈似的。顧白看著這兩張桌子，心里暗暗嘆了口氣：等稍微賺到點錢，還是趁早把這些家伙給換了才好，否則太沒門面了。

　　不過，既是新開的茶鋪，那低調簡陋一些倒是也沒什么，先看看客人對這茶的反應再說。

　　此時，顧白并不知道，已經有人暗暗地盯上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