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見這么多人都來鬧事，有些扛不住了。
　　
　　“誰說的，這、這，這小娘子就是從我這進的貨啊！這個千真萬確的！”
　　
　　“那怎么泡不出半分滋味呢？！”有人在底下叫罵起來。
　　
　　人群的角落里，石嘉言正抱著臂，和小弟在一旁看熱鬧。
　　
　　小弟笑嘻嘻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他說：“大哥，要不要我去落井下石一下？這是我最愛干的事兒了。”
　　
　　石嘉言勾了一下下巴，輕笑：“去啊。”
　　
　　有了大哥的授意，小弟就擠了進去，在人群前頭扮演起了受害者。
　　
　　“我看啊，人家小娘子的茶那么好喝，分明就是煮茶的手藝好！與你家茶葉又何干系？你家鋪子開了這么些年頭，怎么都不見有任何動靜？反而是那小娘子才來了短短兩日，就贏得這么多好評！”
　　
　　眾人一聽，確實有道理啊！
　　
　　若是這茶葉真這么好喝，怎么會無聲無息這么多年，也沒個聲響呢？
　　
　　掌柜的面上掛不住了：“那、那是因為……因為……”
　　
　　因為什么，他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小弟帶頭起哄：“你還辯解什么？還不趕緊退錢！大家可都是花了好幾兩銀子買的呢！”
　　
　　眾人受到了啟發，也立刻喊起來，很快就形成了節奏。
　　
　　“退錢！”
　　
　　“退錢！”
　　
　　“退錢！”
　　
　　茶葉鋪子門口擠了那么多人鬧事，整條街都看了過來。掌柜臉上覺得無光，還撐著逞強。
　　
　　“買定離手！買走了就是買走了，與我再無瓜葛，怎么還有退的道理？！”
　　
　　這一番話更是引起了眾怒。
　　
　　底下不知道有誰扔了一塊破菜葉子上去，剛好砸到掌柜的臉上。
　　
　　接著，就開始有人扔爛雞蛋、石頭，掌柜嚇得連忙用自己袖子掩住臉，在伙計的掩護之中退到了后院。
　　
　　茶葉鋪子也急急忙忙合上門打烊。
　　
　　這還是他們自開業以來，第一回大白天的時候打烊呢。
　　
　　*
　　
　　“嫂嫂，你聽說了嗎？”丫頭撲哧笑了出來，“那個掌柜，可別提多狼狽呢！我看他這個就是自作自受！”
　　
　　顧白的茶攤依舊人來人往的，很熱鬧，自名聲傳出去之后，今日來的人比昨日還更多了。
　　
　　她來來回回只顧著忙活，聽了這件事，并未作什么評價，倒是丫頭若有所思。
　　
　　“我想，經過了這件事，大家都該知道，是我家嫂嫂的煮茶手藝好！往后，別再想有人打我們什么主意了。”
　　
　　幾人一直忙活到了黃昏時辰，終于忙完了。
　　
　　外頭依舊有人排著隊，看到她們已經在收攤了，頗有些遺憾：“小娘子這么早就收攤了嗎？我們都還沒喝上呢。”
　　
　　顧白只好對人家抱歉一笑：“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打烊了，幾位明日再來吧。”
　　
　　眾人都很無奈，只好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回去路上，顧白問了采茶娘子的名字，得知她姓烏。她就叫她烏大娘。
　　
　　“烏大娘，你家住在哪兒啊？可有不少腳程？”
　　
　　“我住的的確遠哩，山坳坳的小地方，你們說了也不知道。”頓了一下，她又說，“不過你們放心，我既然答應了明日過來幫忙，就一定會過來的，我天不亮摸黑就啟程出門。”
　　
　　小丫頭：“那也太不方便了！”
　　
　　顧白沉吟片刻，提議：“既然您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給我們來幫忙，不如就和我們住到一處吧，一來呢我家只有一個孤母，彼此之間可以有個照應，二來呢，你每日同我們一起出門一起回來，也方便許多。”
　　
　　“這……”烏大娘有些猶豫。
　　
　　自己住得的確太遠，如果接受顧白的提議，的確能少走不少路呢。可是……
　　
　　“我家里還有一個兒子呢！”
　　
　　小丫頭：“沒事的，烏大娘，你可以讓他搬過來同我們一起住！家里宅子空，有好幾間院子呢，你們就住旁邊的院子吧？”
　　
　　“這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不會！”
　　
　　烏大娘歡喜又激動，最后接受了她們的提議。
　　
　　“那我今晚先回去收拾整頓一下，過兩日就搬過來！”她說。
　　
　　*
　　
　　當晚回去之后，小丫頭又開始算起錢來。
　　
　　等算完了，她驚喜抬頭：“嫂嫂，我們今日入賬了有兩百文了！”
　　
　　一天兩百文，一個月就有六兩銀子，以前她可做夢都沒有想過能有這么多錢。
　　
　　“別光顧著高興，我們現在添了幫手，可不能虧待人家烏大娘的。”顧白一邊煎藥，一邊緩慢道，“她手頭急缺錢，我們能幫一把是一把，給她的工錢必然要比市場價高一些。若是她愿意長期幫忙，滿個一年，我想，還應該給她算點分紅呢。”
　　
　　“分紅是什么？”
　　
　　“就是我們賺了多少，就分出一部分比例的給她，拿她當合伙人。”
　　
　　小丫頭沒聽懂。
　　
　　不過也不重要，嫂嫂的意思反正就是，不能虧待那位大娘。
　　
　　“不過，我們這么一文錢一文錢地賺，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看看你，端茶端得手臂都酸了。”顧白有些心疼。
　　
　　“我不礙事！以前大冬天賣力氣也賺不到這么多，現在只是端個碗而已，我哪有這么嬌貴？我心里美滋滋著呢！”
　　
　　顧白笑了笑，心里忽然生出了主意。
　　
　　她勾勾手指：“你說，咱們明日換一種取餐模式，怎么樣？”
　　
　　小丫頭一頭霧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