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那邊得了信,聽說老太太叫了杜清歌過去,她整個人都氣炸了,坐在榻上氣急敗壞把一碟子杏仁打落在地上,“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一個庶女居然也要跟著去宮中嗎?我們杜家沒人了嗎?”
一旁的王媽媽趕緊勸解,“您先別急,許是叫過去問話呢……”
“問什么話?哼,我看一定是許姨娘那賤人給將軍吹枕頭風了,許姨娘那賤人肯定早就知道宮里會來人,你瞧,今兒個將軍還在太后那兒沒回來呢……”
大太太氣的直冒火,她這個正妻當的是真憋屈,什么事情都被一個姨娘壓一頭,如今連姨娘生的小賤蹄子都快騎到她脖子里拉屎撒尿了。
“真是氣死我了……”
“看樣子,太太已經知道了?”簾子動了一下,從外頭走進來幾個人,為首的婦人個子不是很高,長的圓圓潤潤的,身上穿了件湖藍色的杭綢夾棉立領衫,福壽葫蘆織金馬面裙,很是富態。
婦人身后跟著的正是二小姐杜清艷。
大太太目光盯著方才進來的婦人,一臉怒色道,“你也是個沒用的東西,你看看你,你好歹是跟著我一起嫁進來的媵妾,總比那個賤妾金貴些吧?她的女兒都被請去老太太那里了,你的女兒怎么沒過去?”
杜清艷瞬間臉上一紅,垂著眸子道,“許是我……我太笨了吧,不討父親的喜歡。”
方才進來的婦人正是杜清艷的生母劉姨娘,劉姨娘是大太太母親的養女,又是跟著她一起嫁進來的媵妾,平素里大太太對劉姨娘還算不錯,劉姨娘也一直甘愿做大太太的耳報神,凡事都會過來和大太太商酌。
“你就是沒有三丫頭會來事,你看看她多會哄你父親開心,都是一樣的庶女,你怎么就不如她呢?”大太太言語里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畢竟這個杜清艷實在太不出眾了,長相普通,脾氣性子素日里又顯得太平和了,終究是比不上杜清歌那丫頭。
劉姨娘臉上也多了幾分尷尬,心中多少有些氣惱,畢竟杜清艷是她女兒,當面聽大太太教訓她女兒,心中還是很不樂意的,但她素來不和大太太正面爭執,一直都是保持一種平和恭順的樣子,于是立馬道,“二丫頭確實是不如三丫頭,其實,主要是妾身比不上許姨娘……”
一聽“許姨娘”三個字,大太太又覺得戳心窩子了,頓時氣惱道,“不過是個賤妾罷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我看她能得意到幾時?”
“可她女兒已經去老太太那邊了。”劉姨娘湊近大太太,低聲道,“三丫頭容色的確很出眾,若是她真的去宮中選妃的話……”
“她一個庶女,憑什么選妃?”大太太端著架子,表面上不屑一顧,心中其實慌亂的很。
“她是庶女沒錯,可是……您別忘了,當今太后也是咱們杜家的庶女出身。”劉姨娘說話間幫大太太倒了一碗熱茶,遞上去道,“我朝各皇子選妃可是從來不分嫡庶的,只求嫻熟端慧,再說了,男人那有不愛容色的?最終選妃的人終究是太子,別人可置喙不了。”
這話又戳了大太太的心窩子。
她自然知道杜太后是庶女,也知道朝廷選妃從來不管嫡庶,眼下可如何是好?
“這茶怎么這么燙?”大太太心中有火,瞪著劉姨娘,“你說老太太怎么想的?三丫頭性子那么毛躁,怎么能進宮去?如若以后因為脾性的問題惹出大禍,我們杜家豈不是要跟著她受牽連?”
“您說的這話對。”劉姨娘道,“前些日子不就把老太太推花池里頭去了嗎?”
“您說,要是宮里頭的人知道三妹妹這么莽撞的話,還會讓她進宮嗎?”杜清艷突然不著痕跡的說了一句……
空氣一滯。
片刻之后,大太太揚著唇角笑了起來,“嗯,這話不假……”目光又落在杜清艷身上道,“你有好些日子沒去給你祖母請安了吧?自打你祖母病了,就不讓你們過去問安了,正好,我要去你祖母那邊,待會你同我一道過去給你祖母問安吧。”
戳穿了杜清歌的壞性子,宮里人應該就看不上她了,畢竟能進宮的女子,都得是好性子,至少表面上得是好性子,像杜清歌這般跋扈的性子,實在不適合待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