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孩子的生母……血脈相連，王妃總是會忌憚著的。

　　這是各人的選擇，蘇滟也不好多勸什么。

　　換位想想，要是她幸運有了個孩子，肯定也不甘心交給別人養。

　　她和石良人說了兩句不咸不淡的話，就回了玉檀閣里。

　　過了一個月，天氣沒那么熱了，王妃挑了風和日麗的好日子舉辦一場賞花宴。

　　她是難得出門的人，今日也強撐著身子來了花園里。

　　蘇滟換了一身青色旗裝，青絲挽成一字頭，插入幾支粉玉花簪，低調素雅。

　　這個日子，她是不好出風頭的。

　　但她自己不拿喬，府里的下人也不敢看輕了她去。

　　畢竟她也算是得寵的人了。

　　舉辦賞花宴的地方是蓮花池邊一座九曲回廊，雅檀到的早，還只來了兩個人——蘭良媛和吉良人。

　　蘭良媛的身份特殊，她是無寵的，王爺從沒去過她那里過夜。

　　但她是宮里莊妃娘娘的表侄女，王爺的表妹，算沾親帶故，因此進了王府里，眾人都敬著的。

　　蘭良媛年紀尚小，只有十三四歲，她今日出來，興奮得很。

　　吉良人從第一次侍寢后，幾個月就只伺候過一回。

　　她仍舊穿著舊衣裳，低眉順眼，沉默寡言的樣子。

　　蘇滟上前過王妃欠了欠身：

　　“給王妃請安。”

　　王妃今日心情好，溫柔地抬了抬手：“坐下吧。”

　　她就在吉良人上首的位置坐下來了。

　　沒過一會兒，葉良人和關良人也來了。

　　葉良人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模樣，關良人臉帶笑意，溫柔小意。

　　“蘇妹妹今日這件青色衣裳倒好看，”關良人在蘇滟旁邊坐下，笑吟吟道，“我那里也有一件青色的，瞧著和你這件差不多。妹妹穿這個好看，改日我把我那件送你。”

　　這是要自己穿她的舊衣裳？蘇滟心里嘖了一聲，面上低聲開口：

　　“關姐姐的東西都是好的，我還是不奪人所愛了。”

　　說完，沒再看她的反應，轉過臉看向外面的景色。

　　關良人被她輕飄飄地噎了一下，咬了咬下唇，沒再說話。

　　過了片刻，石良人和曲良媛一道來了。

　　石良人今日臉上化了妝，看著精神好些，但蘇滟還是看著她瘦了不少。

　　王妃做樣子，禮也不要她行，讓人扶著她坐下來了。

　　“今日你們怎么一起過來了？”王妃笑問。

　　石良人解釋道：

　　“在路上遇到了。”

　　王妃點點頭。

　　最后來的就是魏良娣和陳良人了，陳良人手里還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雅檀多看了兩眼，那就是大姑娘了。

　　王妃對著魏良娣也是如沐春風的，“坐著說話。”

　　起身不用她客氣，魏良娣已經徑直坐下了。

　　魏良娣一坐下，目光就落在了石良人身上：

　　“聽說石良人這胎有些不好……怎么不在屋子里養著，出來吹風？”

　　石良人的身子一僵。

　　魏氏說話屬實難聽了些，什么叫不好？她這才幾個月，就不好了？

　　但她也不能當初翻臉，回答：

　　“謝魏良娣關心，我還好，出來走走無妨的。”

　　魏良娣就“哦”了一聲：

　　“可要仔細養著呢，頭三個月胎不穩，最危險了……我娘家有個表嫂子，就是懷到三個月的時候，摔一跤沒了，出了好多血……”

　　蘇滟抬眼掃了她一眼。

　　說這樣不吉利的事情給石良人聽……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石良人面色更加蒼白，下意識捂住了肚子。

　　見已經嚇到她了，魏良娣才閉上嘴，低頭喝茶。

　　王妃等她說完了，才開口道：

　　“行了，少說兩句。”

　　輕輕斥責了一句后，吩咐楊媽媽：

　　“給石良人上熱牛乳和點心來。”

　　這大庭廣眾之下，王妃不會輕易下手的。

　　石良人安心喝了一口牛乳，面色稍緩。

　　之后就是王妃帶領著眾人走出回廊，到園子里散步。

　　蘇滟在下階梯的時候腳一滑，差點摔倒，幸好走在她身側的曲良媛扶了她一把。

　　蘇滟回頭對她道謝：

　　“多謝曲良媛……”

　　曲良媛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點了點頭，就走到前面去了。

　　蘇滟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位曲良媛，看著冷淡，倒是個好心的……

　　旁邊的葉良人正好看到這一幕，掩唇笑道：

　　“蘇良人走路也小心些，別摔出個好歹來，就不能伺候王爺了！”

　　這是借穆良人的事諷刺她呢。

　　她沒有回答，視若無睹地從對方旁邊走了過去。

　　葉良人自己說也沒人搭理她，覺得無趣，轉身走開了。

　　如今雖然暖和些，但在日頭底下站太久也不舒服。

　　石良人賞了一會兒花，臉上就出了些汗，對王妃告罪說要回去歇著了。

　　“你是個經不住的，”王妃一臉關懷，“倒是我忘了，原該讓你早些歇著去的。你去吧，楊媽媽親自送送石良人。”

　　讓楊媽媽送也算是代表了正院對石良人這一胎的關心。

　　石良人答應了，楊媽媽陪著她離開花園。

　　走出花園，到了沒有人的地方，楊媽媽笑著開了口：

　　“良人這一胎，瞧著是個有福氣的。若是給王妃養，將來就是嫡子女了，良人也可以母憑子貴……”

　　石良人不是蠢人，她聽著這話心里冷笑。

　　母憑子貴？那也要是她的孩子，她才能母憑子貴。

　　給了王妃養，就和自己沒什么關系了。

　　就算有王妃，王妃善妒，難道還會親自把她送到王爺床榻上？

　　日后就是付出了一個孩子，換來一生平安，但卻無寵……

　　若換了吉良人，想必會答應。

　　她卻是不甘心的。

　　就苦笑著回答楊媽媽：

　　“有王妃的好意，我原本不應拒絕的……可這一胎，媽媽你也知道我被黑貓纏身，恐怕有不吉之兆，若給王妃養，怕把這不吉過到王妃身上……”

　　這就是拒絕了。

　　楊媽媽在后院里浸染多年，知道她這是不情愿的意思了，臉色一沉：

　　“那石良人可要仔細些了。”

　　石良人手里抓著一塊帕子，她知道這是得罪正院了，明面上不會如何。

　　但只怕私下的日子就難過了。

　　這也沒辦法。

　　……

　　賞花宴散了之后，蘇滟回到玉檀閣里睡了半日。

　　晚上，前院來人說王爺讓她侍寢。

　　她就一笑，這時候已經習慣了，讓梅月給了賞錢，自己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