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記憶中,衛國公被迫娶了二姨娘,甚是原主皆只知二人相敬如賓,并無感情,卻不知如今出了這等事,衛國公卻依舊神容無波。
衛國公只是簡單換了官服,便匆匆上朝去了。
她站在這里,看著家仆將檀霜閣的尸體與血跡清理的干干凈凈,那衣不蔽體的二姨娘被直接關到了柴房之中。
步霜歌本預回木蘭苑休憩,便在回路上看到了那滿目陰鷙的老夫人。
老夫人似是急匆匆聽聞消息趕來的,倒是晚了些。
步霜歌微微俯身:“祖母。”
雷雨下——
顧媽媽與一眾丫鬟站在一側,高舉著那青蓋竹傘。
老夫人一身素衣未染一絲潮氣,一雙混濁的眼睛里卻寫滿了對步霜歌的厭惡之色:“跪下!”
這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一側,家仆淋雨而站,木棍早已握在手中,似是所有人都在等衛國公上朝后的這一刻,也在等著步霜歌。
晴空大雨。
步霜歌微微頷首,剪水雙瞳中寫滿了溫和:“祖母,為何要跪?”
顧媽媽狠厲道:“公爺回府,不通報其罪為一!太子入府,無人接應,其罪為二!引太子去檀霜閣,陷害二姨娘,其罪為三!搭上了劉管家的性命,其罪為四!”
步霜歌嫣然一笑,凝至顧媽媽:“敢問顧媽媽,這府中誰為上?”
“自是國公!”
“既然是父親吩咐霜歌不通報祖母,那便是霜歌遵循上命,談何為罪?既然是太子捉奸成雙,談何為陷害?”她言語澹然,微微俯身,“若無他事,孫女便要回去休息了。”
還未走出兩步,那些握棍的家仆便已經攔在了步霜歌身前:“二小姐,您可不能走!”
烈紅長衣被雨水浸濕。
她停頓在這里,側眸迎向老夫人。
一目冰冷,看的老夫人竟心悸一分:“家法十棍!打!”
“得罪了,二小姐。”
家仆瞬時是便握住了步霜歌手臂,直接將她按在了地上!
雨水冰涼,可步霜歌卻未曾想躲。
她有掙脫的能力,即便殺了這里的所有人,她也做的到。可面前的人,是原主血親的祖母,也是衛國公的母親,她便只能忍。
砰——
一棍打在了步霜歌的身上。
這些棍棒對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她于前世訓練的那些歲月,皆是被打過來的!對于她而言,親情或許不算什么,但是她忍耐的極限也快要到頭。
老夫人站在那里,冰冷地看著棍棒打落,輕聲道:“芊兒今個兒被嚇暈了過去,到底是吃了苦,你們幾個好生看著。她要什么,便給了她,可莫要再委屈了。”
顧媽媽點頭,轉身又看著了那步霜歌,卻又覺得似是有什么不對。
以往的二小姐,從來沒有用這般眼神看過老夫人,從來都是恐慌害怕的,而今日那鳳眸之中的冰冷,她從未見過。
顧媽媽皺了眉:“檀霜閣中的事情也只有太子跟李太醫知道,具體的國公卻不愿告訴您。下人們收拾的時候,只看到了燒爛的尸體,三小姐的確受驚了……”
提起尸體,一側的家仆甚是有些作嘔的模樣。
檀霜閣中發生了什么無人知曉,可劉管家的尸體竟無衣物……
眾人即便是猜,也能猜的出幾分,可卻無人敢妄言。檀霜閣幾十年都未曾住過什么人,而今日,讓太子去檀霜閣的卻是二小姐步霜歌。
老夫人移步上前,顧媽媽撐傘跟隨。那冰冷的眸光自上而下,只是一句:“自今往后,若芊兒有任何好歹,即便你父親再如何護你,祖母也要你死。”
這一刻,步霜歌的心也只是真的沉寂了下來。
這一刻,屬于原主的那份心情似是再也忍受不住,是極致的痛苦。所有的隱忍,都化作無底的深淵。她替原主而生,不是為了受這份委屈而生!
在棍棒再度落下的那一刻,竟被步霜歌直接握住了!
老夫人怒道:“步霜歌!”
那絕世之容露了笑,眸凝至老夫人時,竟是色如靜水:“那便拭目以待吧,祖母。”
步霜歌起了身。
所有家仆皆見一席長衣染了背后的血,可她卻玉立而站,被雨水打濕的容顏并無蒼白之色,唇角的血反而讓她多了分灼灼其華的美艷。
步霜歌松了那棍棒,直接摔在了地上。
老夫人被氣的幾乎后退了一步:“大逆不道!商賤之女,不服教養!”
那滿臉的褶皺皆在顫,老夫人幾乎氣的臉色凝白。一旁的丫鬟與家仆無一人敢言聲,都靜靜地看著。
所有人皆看到——
步霜歌在轉身離開之前,那一瞬間的紅衣飄拂,步霜歌眸底浮動卻是傲然與不屑:“或許有一日三妹妹偷人,祖母也會怪罪到孫女的身上。不過是隕雹飛霜,縱曲枉直,這些事情祖母做多了,便習慣了。二姨娘做了什么那是二姨娘的事情,待父親下朝之后,縱觀家法,不過是百棍打死,孫女等得起,祖母也等得起。”
……
雨越下越大。
步霜歌離開之刻,老夫人竟被氣的險些暈倒:“不孝,不孝!”
顧媽媽雖眉頭緊鎖,卻也將步霜歌臨走之時的那番話記在了心中。
她不由道:“老夫人,眼下最重要的確是二姨娘的性命。莫要跟二小姐再去斗氣,也莫要在氣著身子了。”
老夫人怒道:“母家一族百年昌榮,如今卻日漸越下。如今能依靠的便是芊兒未來的親事!若張氏有錯,首當其沖連累的便是芊兒!今日這事既然出了,就難免不會外露出去,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為了芊兒,此事也必須處理的妥當。”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顧媽媽頓了頓,狠厲的眸看向了柴房的方向,“二姨娘的性命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前方,柴房之外,幾人看守,誰也不得靠近一步。
老夫人沉眸冷淡,陰鷙道:“若張氏有錯,死于現在也只會讓人猜疑這事為真!所以,她現在不能死。此事風波一過,殺了便是。”
顧媽媽沉聲道:“這事現在雖無幾人可知,可劉管家那尸體卻是不少人看到了,若當真傳出去了……又如何處理?”
老夫人悠悠看著柴房,篤定心思道:“你莫要忘了,那日在檀霜閣的,還有步霜歌這個賤丫頭。上京城百姓重口悠悠,毀了她這樁圣賜的婚事不過爾爾。只要東宮不出面解釋,誰又能知道是張氏偷人,還是她步霜歌偷的人?”
“可公爺……”
“毀了一個女兒,還是兩個女兒,他自有定奪,凡事也只會越描越黑罷了!”老夫人輕握住了顧媽媽遞來的手,微微冰冷之言,“母家人,似是許久沒有來過衛國公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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