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碎裂,六名都尉軍竟無任何還手之力!
“張都尉,你好大的膽子!”
步霜歌回眸,卻未曾想象的到,那出掌之人竟是衛國公!衛國公一身官服未褪,夜半包扎好的手臂卻因出掌,再度印出了血跡。
月下長袍凌然,那張嚴肅的容顏也變得陰鷙起來。
老夫人剎那間便起了身:“你怎回來了?”
步云芊那高傲的眸,自是看到衛國公的那一刻,也多了一分的惶恐:“父親……”
衛國公幾步上前,便將步霜歌攬在了身后:“滾出衛國公府!”
他看著張都尉,聲聲震天。
從始至終,步霜歌一句未言,只是怔怔地看著身前的衛國公。
月上柳梢,衛國公高大的身影被月影拉長。他手臂浸染著血跡,卻還攬著步霜歌的身子,似是生怕誰在砰她一分。
這一剎那,步霜歌竟有些嫉妒原主……她自小便是孤兒,自小便要學著保護自己,而今日,卻是第一次有人要保護她!
張都尉因衛國公這話卻是極怒,聲音沙啞道:“步封,你莫要忘了你我的輩分!”
衛國公看著地上那踉蹌起身的都尉軍,冷聲笑道:“朝廷給你的一千都尉軍,是讓你在這上京城起到自己官職的本分!如今竟用來欺辱我衛國公府的貴女了?”
張都尉早已過了花甲之年,一氣之下,花白的胡子皆輕顫著。
他盯著衛國公,繼而看向了老夫人:“今日,若不放諾蘭出來,若不交出步霜歌,這事便不會結束!”
那些都尉軍站在這廳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做。
衛國公雖不再出兵戰場,可誰人不知衛國公戰場廝殺多年,屢戰奇功。天順三十年才將軍權交給了嫡子步淵。他不過艾年,論武功,這里誰又能是其對手呢?
都尉軍后退,皆看向張都尉:“大人,這……”
步霜歌站在衛國公的身后,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流血的手臂,袖下的手臂卻是輕輕顫抖著……
這里之人或許皆修內力,他那一掌又加重多少傷勢?步霜歌中的殺意,自是看到衛國公袖中的血跡時,便只增不減。
如今,這張都尉還站在這里,等待著那二姨娘被放出來,絲毫不肯起身離去。
似是感受到了那目光,衛國公輕按住了步霜歌那微顫的手:“不要怕。”
他聲音很小,不似剛剛的嚴肅。
原主早已不在,現在是她在這里。那三個字敲擊在心底,似是盛開了花一般。
驀然,步霜歌嫣然一笑:“女兒不怕。”
一笑傾之,這一刻竟比烈陽更燦爛。
衛國公一怔。他是第一次在女兒臉上看到這般的笑意,擔心之意便消散了去。
衛國公看向了老夫人,話卻是說給張都尉聽的:“母親,張氏做錯事已是事實。她的命,衛國公府會留著,但是她的錯,衛國公府不會姑息!所以,該滾出去的人,便不要留下了。”
步霜歌于衛國公身側看著這里所有的人,遣散了眸中的殺意……
她曾殺過太多人了,無論是為了保護自己,還是保護那些無辜的人。如今第一次被保護,莫名的安全感……
張都尉大怒:“你承認了妾室的錯,便等同于害了她!她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莫要因為步霜歌與那商女長得那般相似,便是非不分!”
步云芊跟隨道:“父親,你莫要被姐姐蒙蔽了!”
這一刻,似是一切都靜止了。
衛國公淡淡凝至張都尉:“滾出衛國公府,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剎那間,一名都尉軍的佩劍已經飛至衛國公的手中。那劍刃指向張都尉時,衛國公沒有任何遲疑。
“步封,我女兒嫁至你衛國公府成妾十幾載,已是屈辱!如今,你竟還這般兵戎相向!若我女兒有事,你莫要后悔!”
張都尉臉色越來越白,他嚇得直接跌在了身后都尉軍的懷中,狠狠地咳著。
步云芊攙扶張都尉,青黛眉掠減了剛剛那一抹傲慢之色。
她看著衛國公身后的步霜歌,目眥欲裂,卻不敢多說多說什么,只道:“父親……他可是我外祖父!”
這一刻,劍脫離了衛國公的手,直接貫穿了張都尉的鞋邊!
張都尉嚇得雙腿抖著:“你——竟要殺我?”
衛國公冷笑:“若你作出讓自個兒后悔的事情,那便莫要怪本國公對你做出任何不該做的事情。”
那劍插入地板一寸,這里剎那間寂靜如斯。
老夫人第一次看到衛國公此般模樣,眼底的陰鷙自是對準了步霜歌:“你到底要為了步霜歌做到什么地步!你要氣死母親對不對!”
都尉軍將那劍拔起時,捧在手心中抖如篩。
此時,張都尉已嚇得路皆走不穩了:“好,我走!我走!這衛國公府是我都尉府高攀不起的地方!”
都尉軍們扶著張都尉,離開的速度卻是極快。
大廳之中突然的安靜。
衛國公靜靜地看向那瑟瑟發抖的步云芊,沉了聲:“芊兒,你袒護了不該袒護的人。”
步云芊跌坐在凳子上,臉色煞白:“父親,女兒什么都沒有做!”
衛國公甩袖便坐在了正座之上,染血的袖子刺了眾人的眼睛。
步霜歌跟隨而站,一言不發。
老夫人看向步霜歌,繼而威脅道:“他可是你妾室的父親!你便不怕——”
“怕他背后的人?”衛國公聲音低緩,放眼于漆黑的院落之中,冷笑道,“自古結黨營私皆是死罪,我倒是要看看他背后之人是誰,又如何能讓我衛國公府后悔!”
凌厲的寒芒掠過衛國公的眼底,也讓老夫人徹底寒了心:“諾蘭是你的妾室,你當真不放了她?”
衛國公起身,只是淡淡道了句:“經過今日之事,我才明白,無論偷人是真或是假,張氏都留不得了。”
衛國公踱步離開,步霜歌依舊緊隨其后。
老夫人徹徹底底地癱在了凳子上,悵然罵道:“你治罪于張氏,便是要衛國公府顏面掃地!也是要芊兒的名譽掃地!”
可即便如此,衛國公與步霜歌早已走出了大廳,這大廳之內只剩下老夫人那喘怒之言。
這里安靜,地上的玉盞碎裂,卻無人敢清理。
步云芊趕忙跪至老夫人身前,啜泣著:“是孫女無用,未曾能讓父親多顧及一分,是孫女上了姐姐的當,不然母親也不會被冤枉……”
老夫人雖是氣惱,可看到那那嬌小的身軀不停地顫抖著,終究是心軟了幾分。
“哭什么?”
老夫人輕捧起了步云芊的臉,擦拭著她臉上的淚。
步云芊本是清華瀲滟的容顏此時卻失去了顏色:“是孫女無用……”
顧媽媽于一側凝著步云芊,已然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二姨娘還在柴房,不知生死,而這三小姐卻得了衛國公的厭惡。
老夫人沉了聲:“芊兒,寧遠侯馬上便要回上京了,我們也該提前做了打算。”
“祖母,芊兒是知道這些的,一旦寧遠侯回朝,那么姐姐便馬上要出嫁了……”
“出嫁?”老夫人聲音陰冷,“那便要看她能不能嫁出去了。”
“祖母,這話何意?”
步云芊頷首凝去,便看到老夫人眼底的狠厲:“若你父親執意如此,你嫁不得的地方,步霜歌也別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