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祁言依舊不作回應，蘇沫抱著胳膊想了想自己還收了他送的哪些禮物，頃刻間都擺在了桌子上。

　　“那是這塊手表？”

　　“難道是這個戒指？”

　　她一件一件摘下，手指碰到了手鏈時還有些猶疑。

　　“不會是這個手鏈吧？這款Swarovski限量手鏈大概是你送的最貴重的東西了，你這么摳門在這上面動手腳？”

　　戴習慣了，蘇沫摘的時候還挺不舍得，咬咬牙還是摘下來扔到了桌子上。

　　陸祁言依舊無關己事，眼皮子沒抬一下，優雅淡然地繼續吃牛排，一舉一動尊貴地像皇族。

　　蘇沫好像確定了什么，將手腕上的鐲子擼了下來。

　　“我知道了，肯定是這個！”

　　“不是。”陸祁言淡淡回了兩個字。

　　“還不是？”

　　蘇沫有些抓狂，她狠心摘了自己的一對耳環。

　　“那就是這個！”

　　在快要堆成小山的配飾里，只有這對耳環最為廉價普通，甚至沒有叫得出名字的牌子。

　　這是高中時陸祁言打工賺到的第一桶金送了她禮物，那天她還翹課翻墻出了學校為他慶祝，在學校后山頂上喝地醉熏熏的時候，陸祁言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個小盒子，小心翼翼打開，笨拙地給她戴在了耳朵上。

　　這對耳環丟過去，蘇沫還真舍不得。男人手里的刀叉頓了一下，金屬和瓷盤碰撞出清脆的響。

　　只不過不到一秒，他已經掩蓋過去了那半秒的不平靜，恢復如常。

　　“不是。”他否定。

　　“又不是？”

　　蘇沫已經摸索不到別的東西，但是竊聽器她必須找出來！不然讓這個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整天監視著她還怎么正常生活！

　　更何況，后天還有一場曖昧的對手戲呢……

　　“你就直接說出來，你到底在哪動了手腳？”她懶得接著兜圈子。

　　切牛排的男人輕放下刀叉，交疊起雙腿手放到了膝蓋上，食指不快不慢地叩著另一只手背。

　　漫不經心的節奏，看得出，他心情不錯。

　　餐廳大堂的一角有彈鋼琴的少女，清靈的音樂從指尖下黑白鍵里流淌出來。

　　借著曖昧的暖燈光，陸祁言打量著面前的蘇沫。

　　“你很美。”

　　蘇沫警鈴大作！

　　每當陸祁言這樣開口，就意味著話題將被扯向另一個方向……

　　“我沒心情跟你扯別的！至少在你告訴我監聽器在哪之前。”蘇沫輕哼一聲，勾起一個挑事的微笑，“陸總，大家都是認識多年的老熟人了，不如坦誠點。你要是不告訴我，你就別想走出去！赫赫大名的陸總，在餐廳私會當紅影星，傳出去了，這得讓九億少女失戀啊？”

　　蘇沫刻意氣他。

　　可陸祁言會乖乖進套？

　　男人不聲不響，切完最后一塊牛排，極有儀式感地拿餐巾擦了一下手。

　　抬起頭時，蘇沫只覺得萬物都失去了芳華，燈光和她眼里的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那張英俊無可挑剔的臉含著薄如春日晚風的笑意，黝黑的瞳仁落到她的身上，便激起她的心頭一片漣漪。

　　“要是真的傳出去了，我可以向你求婚。”他說得輕松，“正好坐實了緋聞。”

　　“呸！你……”

　　蘇沫啞口無言，論狠，她比不過陸祁言。

　　“行，當我沒說。”

　　平復了一下情緒，想到自己是來吃飯的，蘇沫再度坐下，絕對不能讓陸祁言破壞了她的心情！

　　“不說監聽器的事了，咱們來聊聊今天下午的無人機。”蘇沫直勾勾盯著他，再度掌握了主導權，“你就沒有什么想要解釋的？”

　　“是我故意的。”

　　蘇沫：“……”

　　直接承認都不帶解釋的？她以為他至少會辯解幾句。

　　也好，這也算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陸祁言，之前我的戲你攪和就攪和了，再妨礙我就太過分了！做一個合格的演員，當主角，拿影后獎，這是我的夢想。我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不容易，演員的黃金年齡就幾年，現在我不能爆紅，再過幾年就會過氣，就會被觀眾遺忘，我還怎么養活自己？”

　　一張桌子的距離，兩人都沉寂無言。

　　男人凝視著她，喉結滾動似乎要說什么，最后卻只推開了面前的盤子，聲音輕了很多。

　　“沫沫，演員很累。”

　　“我不嫌累，你說了不算。”蘇沫漸漸失去耐心。

　　“圈子很亂。”

　　他話未落，女孩就不耐煩頂了回去，“我知道怎么保護好自己。”

　　“作息不合理。”

　　“出名要趁早，年輕的時候不努力，難道要等到老年癡呆了再來？”

　　陸祁言斂下目光，似乎沉思了半秒，“有吻戲。”

　　蘇沫差點被口水嗆到。

　　落地窗外橘色的霓虹燈幕里，他的身影不是那么真切了。

　　她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作為一個演員，這是本職工作，又不走心。”

　　說著，她拿起包包起身，撐住桌子俯身瞇眼警告，“不許再給我搗亂了！我不是純情小白兔，惹急了我會咬人的。”

　　留下話她就走，背影瀟灑不顧身后人是什么反應。

　　蘇沫走得太急，撞到了過來送餐的服務生。

　　“小姐對不起，我給您擦一下。”

　　服務生轉過身來正要擦，正對上蘇沫的臉。

　　涼颼颼的風從門縫里吹過來，冷白光下蘇沫的臉更白，夸張的口紅和醒目的媒婆痣，像極了恐怖片棺材盒里爬出來的僵尸。

　　“鬼啊……”服務生音色都變了，扔下盤子就跑！

　　這么可怕？

　　蘇沫沉默轉身，出門拐到了建筑陰影下。

　　掏出來小鏡子借著手機屏幕照了一下，嗯，還真有點可怕。

　　回憶起來陸祁言柔情款款說她很美的場景，他得有多強大的內心才能對著這張臉進行夸贊？

　　……

　　小助理和司機等在車里忐忑不安，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從餐廳走出來。

　　蘇沫鉆進車里，一臉疑惑，“你們怎么還在？”

　　“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上次你和柯少約會，玫瑰花擺滿了高架橋，差點招來了特警隊。上上次和運動會總冠軍約會，被國內外媒體和近二十萬粉絲圍堵在了海洋世界，差點就下水逃生了。最奇葩的是上上上次……”

　　“停！”蘇沫忍不住出聲。

　　“這次不是約會，我可以保證。”

　　蘇沫揉了揉太陽穴，原來自己做過這么多荒唐事。

　　小助理忍不住嘀咕，“沒狗仔偷拍就好，要是云姐知道了，肯定又一頓罵。”

　　她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你這樣沒被人會認出來吧？”

　　“把心放到肚子里，不會出事。”蘇沫胡亂抹去了夸張的妝容，反手將包拿來丟到了小助理懷里，所有的配飾都在里面，“歸你了，帶包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