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如同利刃，逐字逐句都是凌遲的刀，在沈青辭的身上生剮著，涼意從骨頭縫涌進來，透過四肢百骸往心口里鉆。

　　沈青辭疼得發顫，眼前一黑，身形都輕晃了幾下，歪靠在輪椅上才不至于讓容曦察覺，她將喉間涌上的血腥味壓下后才翹了翹嘴角，“可惜啊，沒能死成。”

　　容曦看著沈青辭，寡涼地扯了扯嘴角，“是啊，可惜。”

　　死錯了人！

　　聞言，沈青辭心頭一窒，連忙偏頭看向窗外的夜色，臉色蒼白如紙，窺不見半點血色。

　　她想問，既然覺得可惜，當時又為什么要救她，任由她死在那場車禍中豈不更好？

　　可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沉默了許久，沈青辭才如例行公事的態度問：“記者發布會什么時候？”

　　“不用了。”容曦說。

　　盡管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沈青辭還是抿了抿唇，眼中劃過一抹似有實質的痛楚。

　　“因為她是顧瑤？”她尤不甘心地問。容曦的緋聞何其多，但每次都會召開記者發布會，由她和容曦上演夫妻情深的戲碼進行澄清。

　　“與你無關。”聽沈青辭提起顧瑤，容曦的聲音更加冷淡。

　　“與我無關？”沈青辭終是忍不住冷笑，轉過頭看著容曦，一字一句地強調，“容曦，我是你的妻子。”

　　容曦面無表情地抬眸，眼神薄涼地看著沈青辭，“你也可以不是。”

　　沈青辭臉色驟然一變，仍強作鎮定，“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離婚吧！”容曦道。

　　那云淡風輕的態度仿佛是在說吃飯這么簡單的事兒。

　　沈青辭死死地攥著報紙一角，沒有偏差地對上容曦的目光，“結婚的時候你說過這輩子都不會離婚的。”

　　容曦臉色一僵，旋即冷笑一聲，嘲諷地看著她，“蠢不蠢，那時候的話還當真了？”

　　沈青辭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灰白。

　　“反正無論你同意與否，這婚我離定了。”容曦收回目光，冷冷地擲出這句話便欲轉身離開，在看見沈青辭身邊未動的早餐時步子微頓，最終還是大步回了房間。

　　房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沈青辭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癱軟在輪椅里面，神色悲戚。

　　“咔擦”一聲細響，脖子上的項鏈應聲而斷。

　　項鏈墜著的懷表砸在了地上，旋轉了好幾圈才停在沈青辭腳邊，就連嵌著的照片都被摔了出來。

　　照片里面，沈青辭仰頭靠坐在秋千上，容曦站在她的身后，彎腰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幕，美好而又溫馨。

　　看著這張照片，沈青辭隱忍多時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變化可以這么大！

　　男人變心真的這么快么？說不愛就不愛了？

　　還是說，從來就沒有……愛過。

　　將地上的照片撿起來，貼著心口放置，沈青辭闔上眼睛痛苦地輕喃著：“其實，當初要真的死了還好了。”

　　那她記憶中的容曦，永遠都是深愛著她的容曦。

　　兩人之間，也不會是這般猙獰的模樣！

　　——

　　“容曦，你說我們以后會不會像他們一樣分開？”

　　“不會，我們這輩子都不會離婚。”

　　“那萬一呢？”

　　容曦思索了一下，“我是畫畫的，如果我提出離婚的話就把手指剁下來給你。”

　　“那么血腥，我才不要。”沈青辭一臉嫌棄。

　　“那如果是你提離婚呢？”

　　“嗯……那就讓我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忽然，場景一轉。

　　容曦當著沈青辭的面將右手大拇指給切了下來，鮮血四濺中，他冷漠地看著沈青辭，“離婚吧！”

　　然后挽著顧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