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每月初一十五都會低調(diào)出行,去紫云觀吃齋,這點旁人不知,因為她老人家生平最痛恨底下的人無端獻(xiàn)媚。
但原主知道,自然,也少不得太后身邊的大宮女提點??稍饕淮味紱]去偶遇過,基于此點,那大宮女云秀也是失望至極,再不愿透露太后的行蹤給原主了。
也就是說,她現(xiàn)在離開王府還不算完,只要自己還活著,李氏會再次出手。
換句話說,自己要活著,李氏就不能活著。
所以第二步,就得讓太后出手才行。
當(dāng)夜,火光彌漫,隨風(fēng)四處亂竄。
“不好了麗妃,柴房失火了!”
兩個丫鬟沖進(jìn)屋子,撲倒在李氏腳邊。
“失火?”李氏嫌惡的踢開腳邊的丫鬟,“好端端的怎么會失火的?那個賤.人呢?”
“回麗妃的話,火勢雖滅,可王妃卻是死了.....”
“死了?”李氏不可置信的看向二人,一遍遍的追問,丫鬟則一遍遍回答,她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那個女人死了!
她轉(zhuǎn)過身,狠掐了自己一把,確定真的不是做夢,這才強(qiáng)忍著激動,那個女人真的死了!
可回過頭,又是一副悲戚的模樣,“怎么會這樣的,你們怎么做事的,王妃姐姐是被火燒死的?”
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頭:“據(jù)看管的小廝說大概死了五天了,身上都發(fā)臭了....”
看守柴房的下人也知道,即便王妃再不受寵也是正經(jīng)主子,都怕這事兒跟自己扯上關(guān)系。
如今人死在柴房,大家心里都害怕怪罪在自己頭上,所以這會子都巴巴的跪在地上等著下文。
畢竟王爺不在府中,屋里說的上話的,自然只有這位最受寵的麗妃李氏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氏雙腿一軟,虛弱的靠在嬤嬤肩上,“這件事暫時莫要對外宣揚(yáng),讓管家先連夜去稟報給王爺,至于姐姐的尸體....我想先去看看再說?!?br />
院子被火燒的漆黑,秋意和飄絮悲痛欲絕,看到李氏走來就要撲上去,“都是你,你害死了我們主子!”
“你還我們主子的命!”
李氏嫌惡的翻了個白眼,如今站在這院子的,除了這倆丫頭那都是自己的心腹,因此,也懶得再裝下去。
她卷起手絹,漠然的看著下人抬出尸體。當(dāng)初嫁禍趙無雙推她入水本是想給她一記重創(chuàng)。
可沒想到最后居然真的診出來自己有孕,這才法外開恩讓趙無雙多活了幾天。
怎料還是死了。
“真臭啊....”
“這得死了起碼七八天了吧....”
“王妃在這被關(guān)了足足半月了呢,斷水?dāng)嗉Z的....果然撐不住啊?!?br />
聞著那股濃烈的腐臭味,下人們也展開議論。李氏更是緊皺著眉,毫不掩飾自己厭惡,“都聽好了,凡是站在這還能喘氣的,今日的事兒不得泄露半個字出去?!?br />
“主子的意思是不宣報王妃的死訊?可這到底是入了皇室宗籍的,若是不上報,皇上追究下來....小人們可擔(dān)待不起啊。”
“宣報?”李氏目光深沉的盯著白布下的尸體,“王妃死了自然是要上奏皇室的,可這死的人又不是王妃姐姐....一介下人罷了,有什么好報的?!?br />
這話用意再是明顯不過。
李氏嘴角微微揚(yáng)起,“王妃和野男人私奔,你們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去追,至于這個死了的賤婢,扔亂葬崗去吧?!?br />
不過,當(dāng)真是死了么?
她緊緊盯著這張白布,心中仍有些疑惑,準(zhǔn)備伸手去掀開看一看。
可手剛伸至一半,那種濃烈的尸臭味就充斥著鼻腔,讓人忍不住嘔吐起來。
張嬤嬤急忙道:“主子,這多不干凈啊,晦氣,當(dāng)心您肚子里的皇裔。”
李氏惱怒:“行了行了,既然死了就趕緊抬出去扔了,別在這礙眼!”
當(dāng)初若不是王爺想借助趙家的兵權(quán)奪得西山大營一職,誰會讓趙無雙做這個王妃。
如今死了,那倒是干凈。
看著下人還不肯動彈,李氏瞬間變臉,猛地一甩袖子,“我說話聽不見嗎!”
“是....”
下人們哪敢不從,各個噤若寒蟬,與此同時,秋意二人也撲了過去,一路哀嚎著跟著下人從后門出發(fā)。
夜風(fēng)吹的樹枝亂顫,四個人抬著尸體踩著酥脆的骨頭,連腳都在發(fā)軟。
“就放在這吧....”
小廝朝尸體拜了拜,模樣極為虔誠,“...王妃,您要是化作厲鬼要找人報仇的話記得找麗妃...…”
那小廝話還沒說完,不知什么東西從頭頂掠過,嚇得眾人拔腿就跑,哪里還顧得上這站著的倆丫頭。
秋意不由笑道:“這幫人做賊心虛,還真是膽小!”
飄絮:“別廢話了,趕緊把主子喊醒。”
“嗯!”秋意立即去掀蓋著的裹尸布,趙雙雙坐起身來,左右望了一眼,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尸骸,看著有些瘆人。
她麻利的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倆丫頭也小心翼翼攙著她,“主子,奴婢都快怕死了,真擔(dān)心那女人發(fā)現(xiàn)您還活著。”
“她不會的?!?br />
根據(jù)那些記憶看來,這個李氏自認(rèn)為足智多謀,原主不是她的對手,從來不將原主放在眼里。
再加上那尸油惡臭至極,旁人都不敢輕易靠近,更何況她還是個孕婦,一個對氣味更加敏感的孕婦。
飄絮憂心忡忡的:“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實在不行咱們就出關(guān)去!”
“出關(guān)?”趙雙雙瞳色幽幽,輕輕搖頭:“只怕還沒出去,就先被她們抓住了,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去紫云觀?!?br />
“紫云觀離此地說遠(yuǎn)不遠(yuǎn),奴婢只擔(dān)心你身上的傷....”
“無妨,這么久都熬過來了,哪能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掉鏈子,我還能堅持住?!?br />
這點傷確實算不得什么,只要得到救治,慢慢自然就會恢復(fù)。
以前訓(xùn)狗那會經(jīng)常弄的滿身傷痕,以及提高自我素質(zhì)訓(xùn)練的時候,翻墻淌水不在話下。
而這具身體,到底是武將之女出身,雖算不得武藝精湛,但身體是格外的好。
現(xiàn)在最麻煩的不是自己這身體,而是距離。
從亂葬崗到紫云觀幾乎要橫跨整個城區(qū),作為逃命而言,這種方法是最不可取的,可作為垂死掙扎來說,完全沒得選。
“主子,那咱們先下山,等到了山腳下,奴婢就去村里找個牛車,雖顛了些,但這樣一來你不用這么辛苦?!?br />
“嗯。”
打定主意,主仆三人摸著黑趕路。
腳下偶爾發(fā)出幾聲輕響,也不知是把誰的骨頭給踩斷了。
平日里丟到這種地方,怎會不怕,但現(xiàn)在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下,竟然也不覺得害怕了。
而趕路這段途中,趙雙雙已經(jīng)把整件事都給縷清楚了,總的來說李氏落水嫁禍,恐怕遠(yuǎn)不止表面上看到的如此簡單。
更像是要為了對趙家出手而做鋪墊。
聽到她這個猜測,秋意言語不屑:“就李家?呵,他們李家人見我們老爺不也得點頭哈腰,一副小人作態(tài),這是欺我們老爺不在京都而已!”
人前確實點頭哈腰。
人后呢?
趙雙雙烏黑的眸子閃了閃,“禹王的羽翼逐漸豐滿,又有李家投誠,不再需要我們趙家,所以才會默許李氏這些行為。”
“但反過來想,不管有沒有推李氏落水,最后都會找個由頭置我于死地?!?br />
這才是最關(guān)鍵的一步,他定會利用原主死訊傳到趙懷章耳朵里,愛女如命的人若知道女兒死訊豈能坐視不理?
自古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大將向來都是無召不得入京,一旦他入京,禹王就會順?biāo)浦壑嗡粋€造反的罪名。
到那時整個趙家也算是走到頭了。
可說來這趙家是怎么回事,明知原主處境不堪,竟還要如此裝聾作啞?
還是說他們已經(jīng)有退路,不必靠著趙懷章這棵大樹?
“罷了,這些都是后話,當(dāng)務(wù)之急得先解決掉李氏這個麻煩,她活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惡事....”
甚至逼死了原主。
殺人就是要償命的。
趙雙雙把脖子上的吊墜取下來交給秋意,“你做事麻利,拿這去當(dāng)些銀子?!?br />
如今這個形勢得保住自己的命,但愿原主莫怪。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
“引李氏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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