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蘭立刻來到陽臺上,“小姐還沒有睡,我們這就下來。”
說著,孔綰和舒蘭便下了樓,只見門旁立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她滿臉皺紋,卻笑容慈祥,雖然駝背,但身子骨卻十分硬朗。
見二人來到近前,康婆婆笑道:“今天老夫人在壽宴上有些累了,所以歇下后,便比以往要睡得沉些。小姐院子起火時,我們便沒有喊醒老夫人。”
看了看屋子,她又繼續道:“老夫人交代了,讓你們安心地住在這里,若是有什么需求,盡管去找她。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就早點睡吧。”
“麻煩康婆婆了,”孔綰禮貌地點了點頭,隨后朝舒蘭道,“你將康婆婆送到奶奶屋子吧,這天色太暗了,注意扶著她。”
康婆婆微笑的眼里露出一絲滿意,舒蘭頷首,扶著她離開了閣樓。
簡單地洗漱以后,孔綰上了樓,躺在床上,拿出懷里的大白仔細觀察,發現它和普通的玩偶并無不同。
可是當染有瘟疫的杏兒靠近她時,不但她發現大白變成了紅色,就連一旁的舒蘭也清楚地看到了,就說明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覺。
看來這并不是一個普通的玩偶,它的體內一定有某種新科技。依照今夜的情形來看,在她即將陷入危險的時候,大白才會有所提示。
今夜要不是大白,她此刻早已染上瘟疫,不可能這么輕易扳倒大夫人和孔語瀅。
想起孔靖提醒的話,這太尉府一定還有對她不利的存在,她一定不能在這座太尉府久住,必須趕快找到金色鱗甲胎記的女人。
金色鱗甲胎記?
想到這里,她趕緊起身查探自己的身體,當她衣衫盡褪,連后背也通過銅鏡查了一遍后,發現除了手臂上有一塊指甲蓋大的傷疤外,什么也沒有。
這時,舒蘭送完康婆婆回來,見孔綰盯著自己的傷疤看,不禁疑問道:“小姐,怎么了?”
她眸光一閃,看向她,“舒蘭,你知道我手臂上這塊傷疤是怎么來的嗎?我有些記不清是什么時候刮破的了。”
舒蘭一頓,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道:“我見您的第一天時就有了。有什么問題嗎?”
孔綰道:“我只是覺得有些難看而已,沒事,你去睡吧。”
“這傷疤很小,不容易被看到,”舒蘭整理了一下屋子后,便退向隔壁的房間,“現在已經很晚了,小姐別多想了,快睡吧。”
孔綰點了點頭,重新躺到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舒蘭見她第一面的時候,也就是十三年前,說明這傷疤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有了。
金色鱗甲的胎記如此獨特,而女配留下傷疤時還不到四歲,是絕對不會因為一個胎記就刮掉自己的肉。
這么說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傷疤了。
明天她就要開始檢查太尉府里所有女人的身體了,于是她也不再多想,閉上眼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第二天,第一縷陽光照進窗臺時,孔綰便醒了過來。
昨夜,她又夢見書中情節了,發現雖然事情的過程不一樣,但是結果卻是一樣的,閻如冰依舊是被遣送到老宅,孔語瀅依舊是禁閉在閨房。
夢里的情節雖然都是發生過的,但是還是能讓她抓出一些關鍵性的信息。比如昨晚的夢,她就看到女配對于孔靖的提醒表示出的好感,而女配從不輕易表露出這種好感,可以看出這孔靖對她是沒有惡意的。
除了孔靖,孔綰還發現,女配對于這老夫人的態度,表面上雖然很親熱,但內里卻是冷漠的,說明她昨晚的猜測沒有錯,這老夫人確實不能完全依賴。
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昨夜就發現的,和自己相同的樣貌,變得熟悉又陌生,她不禁微微蹙眉。
這一切是巧合,還是命中注定呢?
她五指捏緊,梳篦瞬間斷裂成了兩半,驚得一旁的舒蘭迅速走了過來,“小姐,怎么了?”
看著被自己折斷的梳篦,孔綰雙眸堅定,就算是命中注定,她也要反抗到底,找出離開的辦法!
“沒事,”她淡淡一笑,抬頭看向舒蘭,“幫我綰一個簡單的發髻吧。”
雖然直覺小姐心里有事,舒蘭卻沒有多問,從妝盒里抽出新的梳篦,很快就綰好了一個發髻。
隨后,二人用過早餐,待孔綰正要開始調查擁有胎記的女人時,樓下忽然響起了一個尖細的聲音。
“五小姐起床了嗎?”
舒蘭立刻來到陽臺,看到樓下站著的人,原來是皇后身邊的公公,李善。
“小姐已經醒了,請問李公公有什么事嗎?”她恭敬道。
李善甩了一下拂塵,“皇后娘娘讓奴才傳話給五小姐,說當初在冷宮大門時,事出意外,也沒有好好地聚一聚,因此今個兒,特命奴才來請五小姐入宮。”
舒蘭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看向屋內的孔綰。
談心嗎?孔綰心中冷冷一笑,對著舒蘭點了點頭。
舒蘭便朝李善回道:“請李公公稍后片刻,小姐稍作收拾后,便隨你入宮。”
孔綰緊抿著唇,這么多麻煩事找到她身上,原本根據她的能力,尋找那胎記女人無需用到一個月,現在看來恐怕沒那么容易了。
很快,孔綰便同李善一起坐上了馬車,在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辰時,一個交叉的十字路口旁,突然沖出一輛馬車。
趕車的宮人見罷,慌忙勒住韁繩,沖出的馬車顯然也沒有料到這邊有馬車,也趕緊轉向。
一時,兩輛馬車驚險地擦身而過,但車棚凸出的部位迅速被撞碎,車身劇烈地側翻了一瞬,索性趕車人的技術高超,這才險險地穩住了車身。
兩輛馬車同時停下,對面那趕車人立刻站起身來,怒叱道:“沒看到太子爺的馬車經過嗎,是怎么趕車的?還不快下來給太子爺道歉!”
趕車的宮人原本也很生氣,聞言頓時一驚,正要慌忙下車道歉,豈料對面馬車內,飄出一道淡淡的聲音。
“是我們趕得太急,無關他人,繼續駕車吧。”
那趕車人不再多言,拿起韁繩繼續趕車。李善一聽是宮凌軒,趕緊挽起簾子表示歉意,“奴才驚擾了太子爺的尊架,在此賠罪了。”
“本殿并無大礙,李公公無需擔憂。”宮凌軒并沒有挽起車簾,客氣而生疏,出于禮貌,又隨意道,“不知李公公此番出宮所為何事?”
李善笑了笑,“接太尉府的五小姐入宮。”
對面的馬車沉默了一瞬,車簾即刻被宮凌軒的手打開。他雙目迅速看向李善的馬車,果然看到孔綰正一臉泰然地坐在馬車中。
宮凌軒性子沉穩莫測,心地也不壞,但面對孔綰,他所有的防備總能瞬間被擊垮,但也同時證明,他對孔綰的憤怒有多深,對顧清璃的愛就有多濃。
孔綰懶洋洋地靠在馬車壁上,閉著雙眼小憩,仿佛沒有看到宮凌軒一樣。
“孔綰!你別以為有皇后撐腰,本殿就奈何不了你!”宮凌軒見了孔綰這副神色就更加來氣,沉聲道,“總有一天,本殿會找出你的罪證,將你斬首于午門之下!”
聽到這話,孔綰微微睜開了眼,但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睡了過去,一句話也沒有答。
氣得宮凌軒五指一緊,一手扯下車簾,陰沉著臉,咬牙道:“趕車!”
趕車人立刻揮動馬鞭,馬車如來時一樣,迅速趕往皇宮。
看著揚長而去的馬車,又看了看馬車內不為所動的孔綰,李善疑惑地眨了眨眼,卻是懂規矩地沒有多問。
宮凌軒一走,孔綰也跟著趕往皇宮,不到半個時辰,就停在了宮門外。
李善引著孔綰步入宮門,一路直往皇后的寢宮——景霞宮。
景霞宮位于后宮之首,離皇帝和大臣上朝的政華殿不遠,大約只有一里的距離。
很快,一座巍峨雄偉的高大宮殿,美輪美奐地呈現在了孔綰的視線中,縱然是見慣了北京的故宮和紫禁城,但比起眼前的建筑,仍然是少了幾分大氣磅礴的氣勢。
看來,作者對于這座皇宮的描寫,一定是著墨不少。
“到了,”李善停在一個月亮門前,“娘娘就在院內,五小姐自行進去吧。”
孔綰頷首,跨入月亮門,一陣花香立刻拂面而來,抬眸一看,只見一簇簇茂盛的花朵映入眼簾,綻放在夏日璀璨的陽光下,爭奇斗艷。
而皇后孔素綺身著一襲深藍紗裙,外罩一件綢緞長衣,雍容而不顯累贅,站于百花中,正優雅地修剪著花枝。
“參見皇后娘娘。”孔綰走近孔素綺,委身行了一禮。
孔素綺直起身子,對她微微頷首,雙眸深沉,“昨日壽宴上原想私下里見你一面,可是卻發生了顧清樂墜湖一事,也就作罷了。”
她一邊說,一邊往百花叢中的亭子走去。
孔綰見她將身邊的宮女統統都支了出去,尋思了片刻,跟著她走進了亭子。
坐到石凳上以后,孔素綺看向孔綰,神色較之第一次在冷宮時嚴肅了許多,“顧清樂為何墜湖?”